废墟中弥漫着金属燃烧后的焦味,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尚未落定。七人站在崩塌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裂缝,仿佛整个世界都曾被撕裂又缝合。
夏天低头看着掌心,那道倒置的“问天”印记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某种活物试图从皮肤下钻出。他没有去碰它,只是将长刀收回背后,转身面对其余六人。
“我们还没死。”他说,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那就继续。”
唐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手术刀在指间旋转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他的血管纹路已经蔓延至脖颈,青紫色脉络在皮肤下游走,像蛛网般扩散。他盯着夏天,眼神复杂而愤怒,却终究没有开口。
雷枭靠着一面残墙,机械义肢的外壳已经炸裂了一半,裸露的线路在空气中冒着火花。他低声咳嗽,嘴角溢出血沫,却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叶蓁的瞳孔中数据流仍在闪烁,但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像是某种程序运行到了极限。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再睁开时,数据流终于稳定下来。
“空间波动还在持续。”她说,“但我们的时间不多。”
“我知道。”夏天回答。
他走向周衍,后者正跪在地上剧烈喘息,面容苍老得吓人。面具龟甲纹在他脸上浮现,隐约可见细密的裂痕,像是某种古老预言即将应验。
“坐标?”夏天问。
周衍抬起头,嘴唇干裂,声音嘶哑:“终点……只有一个。”
话音未落,一阵低沉的嗡鸣从虚空中传来,如同某种频率调频失败的电子杂音。众人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从空气中浮现。
观测者。
他站在逆光处,轮廓模糊,仿佛不属于这个维度。声音带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你们已经接近悖论的核心。”
“终结方案。”夏天直接切入主题。
观测者沉默片刻,随后缓缓伸出手,一道光影在他掌心展开——是一幅由无数交错线条构成的图谱,每一条线都代表一条时间线,而它们的终点,全都指向同一个节点。
“必须斩断所有时空线。”观测者说,“否则,阴影之主会永远存在于不同时间线上,制造因果循环。”
“怎么做?”夏天问。
“找到终结节点。”观测者指向图谱中心,“在那里,你们可以一次性切断所有时间线。”
“代价是什么?”叶蓁问。
观测者没有回答,只是身影微微颤动,像是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下一秒,他消失了。
周衍面具龟甲纹上的裂痕开始发光,映照出一幅新的图像。那是七个点,分布在不同的位置,彼此之间用红线连接。
“死亡时间线。”叶蓁低声说,“每个人的终点……都在这里。”
陆沉皱眉:“如果我们都死了,谁来执行终结?”
夏天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拔出长刀。刀锋插入地面,符文瞬间浮现——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图案,与之前“绝对终极符号”高度相似,但更加复杂,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
“这就是答案。”他说。
唐狰咬牙,血管纹路在皮肤下剧烈跳动,额头渗出冷汗。他感到头痛欲裂,眼前闪回起暴食怪物的幻影。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试图夺回对他的控制。
他紧握手术刀,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你撑得住吗?”雷枭低声问。
唐狰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
南宫璇站了出来,银簪在她手中微微震颤。她看向夏天,眼神平静。
“我来延缓过程。”她说。
“你已经付出够多了。”夏天说。
“这不是选择。”她将银簪刺入喉咙,鲜血顺着银色金属缓缓滑落,“这是命令。”
气旋在她周围形成,逆流旋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拉慢。空间的崩塌速度减缓,裂缝的边缘不再扩张。
“走。”她低声说,“别让我白死。”
夏天凝视她片刻,然后转身,带领其余六人穿越缓冲区,朝着终结节点进发。
身后,南宫璇的身影逐渐透明,银簪的颜色也从黑化转为透明,仿佛某种封印正在解除。
而这一切,悄然映照在夏天长刀的刀锋之上。
风穿过废墟,带来低语:
“问天非人,亦非神。”
血珠滴落在刀尖,溅起微弱的回响。
刀,仍未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