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颖做中式早餐的手艺一般,这几年独居惯了,秦臻一般吃学校食堂,她自己照顾自己,热个牛奶烤个面包全当一顿。
昨晚两个孩子睡得早,她都没来得及问想吃什么早餐。
没和孩子一起生活过,曲颖激动又不知所措。
她起得早,换下睡衣就出卧室。
秦臻一摸旁边没人,翻个身趴她睡的位置,嘟囔一声,继续睡了。
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她觉得自己早,打开门两个孩子起得更早。
坐客厅餐厅一角,正吃小笼包和豆浆。
给她和秦臻都带了,放在一边,袋子打得紧紧的。
她一出现,两孩子齐刷刷看过来,不约而同说师母早上好。
“起这么早?”
她抬手示意阮星眠坐下,嘴角带着笑意:“在自己家里,客气什么?每次见面都要起身跟我打招呼,我是妈妈,不是领导。”
最后一句是很小声的嘀咕,两个孩子都没听清楚。
她很自然地说出妈妈两个字,自己说给自己听,心里热乎乎的。
等改了口,让他们天天叫,叫习惯就好了。
她简单洗漱一番,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
“在哪儿买的?还挺好吃。”
阮星眠还穿着睡衣,多半是换了衣服的顾醒去买的。
顾醒回道:“小区门口,我问了几个晨练的老人,选了人最多的那家。”
曲颖点点头,华国人买其他东西会跟着凑热闹,唯独吃的东西,不好吃,下次绝对不会去,还会提醒认识的人不要去,一点情面都不给。
她见阮星眠拿小笼包蘸醋汁,一个小笼包蘸两次醋,酸得她跟着眯眼睛:“中午给你做糖醋里脊。”
又是肉,又有醋,阮星眠光听都觉得好吃。
开心得弯起眼睛笑,嘴角梨涡深深陷进去。
曲颖看着她甜甜的笑容,终于理解为什么每次顾醒都要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他们吃完早餐,各自再刷一次牙,一起出门。
曲颖开车去农贸市场买菜,她车在停车位上,直接下停车场。
顾醒的车停外面停车位,需要缴纳十块钱停车费。
曲颖心想,得再买一个停车位。
她看向顾醒:“中午你吃食堂,还是和眠眠一起吃。”
顾醒想了想:“我放学接了眠眠,我们回这里吃。”
曲颖一想,这样也好,让老秦也回来吃。
两个孩子出电梯,穿过小区去找车。
她独自下停车场,发动车之前先拿出手机,发消息进业主群里——诚购一个闲置停车位。
刚发完消息,接到出版社编辑的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创作计划。
两人合作多年,十年前曲颖以4600万元的版权收入登上华国作家榜榜首以后,一直被娘家人以各种理由骚扰。
借钱。
哭穷。
撒泼打滚。
甚至劝她离婚,重新找个没有病能生孩子的男人。
她嫌烦,一退休就开始旅居生活,耳边清静许多。
这十年期间,只创作了怀念暖暖的书,被琐事搞得抑郁,想和秦臻离婚,秦臻不愿意,夫妻感情出现别扭,她陷入创作的困境。
鬼门关走一趟,她走出了自己编织的牢笼。
曲颖认真回编辑:“创作计划目前没有,想好好照顾家人,切实感受生活。”
之前都是飘着的,只有为一日三餐忙碌,安排家中小事,才感觉自己好好活着。
编辑语气十分遗憾,“有新作品,一定要记得找我。对了,曲老师,市图书馆想邀请您做一期儿童文学讲座,我把您联系方式给他们负责人了,有没有时间去,您来拿主意。”
“好的,我会好好答复的。”
刚驱车出小区,好巧不巧遇见打车回来的刘向晴。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大概在医院陪护了一夜。
刘向晴一眼认出她的车,笑着和她挥手。
曲颖靠边停车。
刘向晴十分激动地朝她伸手:“曲老师,谢谢您,我联系上陈医生,小木耳正在接受专家治疗。”
曲颖微微蹙眉:“孩子很严重?那你怎么回来了?来拿东西?”
刘向晴叹一口气:“他爸爸陪着,我刚入职,今天第一天代课,不能请假。”
曲颖哦一声表示理解:“那你快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一会儿该上课了。”
刘向晴感激地又握了一下曲颖的手,“改天请您到家里吃饭,曲老师。”
曲颖笑着跟她挥手。
摇上车窗,驱动车子,车速缓慢,从包里摸出湿纸巾擦手。
心里嘀咕,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阮星眠到公司,先和新入职的员工挨个面谈三五分钟。
九点一到,开个简短的小会。
新到的人事果然干劲满满,到工位后一直在打邀请面试的电话。
公司还需要培养多个客服,应付每一场直播的售前售后服务。
负责物流的员工,徐则倾过去会落实。
十点一刻,正乾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过来,季聆姐也到了,三个人在阮星眠办公室碰了个面,谈了半个小时,女律师带走可取的证据。
律师先走。
季聆留了下来。
她这个周请了假,今早送走她妈,她从机场赶过来。
顾醒帮她黑了季正兴手机和电脑。
所以她很清楚,季正兴守在医院,拿电脑办公。
“我打算去趟海城,趁他在这里脱不开身,我去工厂还有总部转两圈。”
顾醒给了她全部公司资料,她用两个晚上背得滚瓜烂熟。
这一次去海城,没别的目的,背着季正兴去公司混个脸熟,顺便认识几个人。
阮星眠全力支持她:“取证的事有我们,你安心去海城。”
季聆剪了那头喜爱的长发,头发只到下巴的长度,依然烫着螺旋卷。
为了去海城,她换下元素复杂的潮流时尚单品,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瞬间变得成熟又稳重。
脸上化了淡妆,盖不住眼底的黑眼圈。
嘴角沉沉的,看着有些陌生。
她认识的季聆姐,神采飞扬,眉眼张扬,像迎风飘扬的红色蒲公英。
而她现在坐在位置上,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这种不笑也不快乐的状态,像把情绪调成了静音模式,连呼吸都带着点蔫蔫的滞涩。
又像被雨打湿的蒲公英,没了飞扬的劲儿。
“眠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
阮星眠给她递一杯水过来:“那就不要说谢谢,说眠眠我会好起来的。”
季聆接过水放下,张开手去搂她的腰,脸庞刚好靠在小腹上。
“眠眠,我会好起来的。”
小腹突然动了一下。
季聆激动地抬眸,拉得直直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圆圆的眼睛写满疑惑和兴奋:“刚刚那是,阮宝宝的回应?”
阮星眠眉眼弯弯:“她也要你快乐起来呢。”
季聆脸上的笑容放大:“真期待她快快长大,好抱在怀里亲亲,乖宝宝。”
摸摸阮星眠肚子,再没感受到胎动。
季聆走之前还有些遗憾。
阮星眠安慰她:“顾醒昨晚贴了一晚上,都没感受到胎动,看来阮宝宝更喜欢你。”
季聆一听,等同于阮星眠更喜欢自己,瞬间笑出了声音。
找回一点开朗的样子。
她还要去赶飞机,陈豪在等她,他们一起回海城。
阮星眠在她离开之前,让她带走墙角的收纳箱。
东西很多,得请个男生来帮忙。
正说着话,顾醒来了。
还没到下课时间。
“今天课堂上跑算法,先跑好可以先走。”
他这样解释,阮星眠点点头,叉腰使唤他:“帮季聆姐搬个箱子。”
季聆抬手说不用,她问:“徐则倾有办公室吗?”
阮星眠指了指最里面那间:“东西还没配备,里面还是空的。”
季聆弯下腰,打算搬他办公室去。
顾醒眼疾手快接过去,很轻松地搬走了。
季聆看向阮星眠:“眠眠你帮我转告徐则倾,要么现在扔,要么过段时间看着烦了再扔,反正他做主。”
阮星眠搞不懂到底扔还是不扔,她只需要负责传话就行。
“季聆姐,你可不可以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季聆走过来,无奈看她一眼,重新说一遍。
阮星眠扬了扬手机,“好了,录成语音发过去了,一字不落地,文字语气情绪都转达了。”
季聆:“……”眠眠你可以不用这么实诚。
她不知道的是,远在乐南竹林山里的徐则倾,为了听清这段不到二十秒的语音,转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网络,完整地听完。
还想听第二遍,信号又断了。
最后踩在一个小山坡上,才听完第二遍,并顺利将消息发出去。
低头一看,踩在不知名老人家头顶了。
美男子瞬间面如土色。
“啊啊啊!”
陪同徐则倾过来承包山头的工作人员一听,吓得面色苍白跑过来:“徐老板!徐老板!摔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