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基地 - 卜皓病房)
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洁白的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卜皓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锐利。双臂打着厚重的石膏,胸前缠着绷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隐痛,提醒着他那惊天一挡的代价。
沈幼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更显清瘦脆弱。她捧着一杯温水,小口啜饮,长长的睫毛低垂,遮掩着眼底深处的疲惫与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苏小晴则坐在稍远些的沙发上,正低头看着一份基地的初步损失报告,秀眉紧蹙,偶尔抬眼看向卜皓和沈幼楚,眼神复杂。
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卜皓关于“阴冷能量”的疑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暂时平息,但余波犹在。
“医生怎么说?”卜皓打破沉默,声音还有些沙哑,目光落在沈幼楚身上。
“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沈幼楚放下水杯,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精神力恢复…需要更长时间,有不可逆损伤的风险。短期内无法进行高强度脑力工作,尤其是…符文矩阵的精细操作。”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这意味着“净源引导阵列”的激活调试,将无限期延后。
卜皓的心沉了沉。时间,是他们最缺的东西。地脉的躁动不会等人。“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他沉声道,“阵列的事,我们再想办法。郑书记那边已经调集了全国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会诊方案。”
沈幼楚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幼楚,”卜皓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缓,“关于那种能量…你真的认为只是幻觉吗?那种感觉…太清晰了,就像刻在骨头里一样。”他描述着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如同附骨之蛆,与“柒”的力量同源,却更加纯粹、古老,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恶意。
沈幼楚端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她沉默了几秒,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卜皓:“大脑在极端创伤下会产生各种离奇的感知。车祸…是你潜意识里最深刻的创伤记忆之一。当你的精神濒临崩溃时,它被‘柒’那种具有强烈精神污染特性的能量诱发出来,并与现实感知混淆,这很合理。”她的解释逻辑清晰,无懈可击,但卜皓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逃避?
“可是…”
“卜皓,”沈幼楚打断他,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当务之急是恢复。追查虚无缥缈的感觉,只会徒耗精力,甚至干扰精神恢复。‘净源’需要你,云州需要你。”她站起身,动作带着病后的虚弱,“我去看看最新的监测数据。”说完,不等卜皓回应,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背影带着一丝仓促。
卜皓看着关上的房门,眉头紧锁。沈幼楚的反应…太刻意了。她似乎…在极力回避这个话题?甚至不惜用“大局”来压他?
“卜皓,”苏小晴的声音带着担忧响起,“幼楚她…压力很大。基地毁了近半,‘龙脊’核心报废,那么多战士牺牲…还有她自己的伤…她可能只是不想你再陷入无谓的痛苦回忆里。”
卜皓收回目光,看向苏小晴,看到她眼中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他心中一叹,知道苏小晴说得有道理,但沈幼楚的反应,却让他心中的疑窦更深了。那场车祸…绝不仅仅是意外!那种阴冷的能量…与“静斋”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就是他重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