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硝烟，延续到了更衣室的暗流之中。
汗水蒸腾的空气里，艾格勒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边围着两三个同样人高马大的本土球员。
“嘿，你们听说了吗？我昨天看的那个喜剧节目，有个笑话特别逗。”艾格勒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角落里正在换鞋的林远能清晰地听到。
“说是有个亚洲人去餐厅点餐，服务员问他要什么，他指着菜单上的牛排说‘这个’，服务员又问他要几分熟，他想了想，还是说‘这个’。最后，服务员给他上了一份炒饭，说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这个’！”
艾格勒讲完，他身边的小弟们立刻爆发出夸张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这个好笑！”
“可不是嘛，他们除了米饭还会吃什么？”
笑声刺耳，充满了廉价的优越感。
“跳梁小丑，”林远朗声回应道，“艾格勒，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说些俏皮话。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我们可以现在打一架。现在是场外，来比比谁的拳头硬。”
这是林远在条顿尼亚学到的课程，忍气吞声不会换来别人的怜悯，狠狠回击才会有尊重。
所以上一世，虽然他是个万年冷板凳，但是菲舍尔和施密特跟他关系也不错。
毕竟大家只会喜欢强者，不论是球场上还是更衣室里。
艾格特脸色涨红，旁边的人赶紧拉住他，一通别把事情闹大了的劝说。
“不敢打架？那我们就在球场上比比，我要打的球门，很快就要向我敞开‘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了。”
林远嘲讽一句，低头慢条斯理地解开球鞋的鞋带，将它们放进鞋袋，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改变。
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影响林远的心情，足球始终是个竞技运动，一切要以成绩说话。
每天训练日，他第一个到训练场，最后一个离开。
力量房里，杠铃的撞击声成了他最好的伙伴。
跑道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冲刺，打磨着【迅猛爆发】后身体的协调性。
而在球队的对抗赛中，冯·黑森教练的打压变本加厉。
他似乎铁了心要将林远排除在战术体系之外。对抗赛中，林远依旧被牢牢按在替补一方。更过分的是，冯·黑森明确下令，禁止主力一方的球员给林远传球。
有一次，主力方的中场球员一脚传球失误，球鬼使神差地滚到了林远脚下。林远不等对方逼抢，一个灵巧的马赛回旋，瞬间摆脱了上抢的后腰，动作潇洒写意，引得场边几个观摩的青训小球员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哔——！”
冯·黑森的哨声再次尖锐地响起。
“停！都停下！”他大步走进场内，却看都没看林远一眼，而是对着主力方的球员们咆哮，“防守阵型！你们的防守阵型在哪里？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动作就打乱了？全部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演练防守落位！”
……
Sportstotal经纪公司总部。
沃尔克·施特鲁特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脸色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意。他面前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由他派出的观察员拍摄的纽伦堡训练视频。
视频里，林远被孤立，被艾格勒用远超训练强度地恶意冲撞，在他做出精彩摆脱时被主教练冯·黑森用“战术调整”的名义强行吹停……被针对，被无视的画面，一览无余。
“沃尔克，”电话那头，传来林远平静的声音，“我没事。一个地区联赛冒头的球员，被俱乐部看重，却不合教练的心意，打压都在意料之中，不是吗？”
“林，我欣赏你的冷静和耐心。”施特鲁特的声音沉稳有力，“但这不是俱乐部在签约时向我承诺的结果。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保持状态，保护自己不受伤。剩下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施特鲁特甚至没有提前预约，直接驱车前往纽伦堡。
一小时后，纽伦堡俱乐部体育主管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施特鲁特优雅地坐在主管对面，将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推了过去，动作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主管先生，在我们谈论林远的‘适应问题’之前，我想请您先看看，我的球员正在经历一个怎样的‘欢迎仪式’。”
平板电脑上播放的，正是那段训练视频。
画面中，艾格勒在抢圈时故意用大力闷向林远，对抗赛中一次次带有报复性的背后小动作，以及冯·黑森在林远刚刚过掉两人后立刻吹停训练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体育主管的表情从最初的随意，迅速转为惊愕，最后变成了掩饰不住的凝重和难堪。
他当然认得出自己的球员和主教练。
“沃尔克，训练场上有些激烈的身体对抗是……”他试图解释，但话说了一半就自己停住了，因为视频里的内容显然已经超出了“激烈对抗”的范畴。
“主管先生，”施特鲁特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一块冰，“我们当初签下林远，是基于一个共识：他是一个能改变俱乐部命运的天才。俱乐部承诺为他提供一个公平的、有利于他成长的环境。为此，我们拒绝了其他几家俱乐部的邀请，有德甲，有德乙。”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指尖交叉，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
“但现在，我的天才，我旗下的、被齐达内公开赞赏的球员，正在被你们的主教练系统性地打压，被你们的球员用近乎霸凌的方式对待。请问，这就是纽伦堡展示诚意的方式吗？”
施特鲁特的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十足。
“我们的合同中明确规定了，俱乐部有义务为球员提供一个‘公平竞争和有利于职业发展的环境’。恕我直言，视频里所展示的一切，已经构成了实质性的违约。”
体育主管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他知道，“违约”这个词从施特鲁特这种顶级经纪人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种情况，”施特鲁特继续道，语气斩钉截铁，“在德国杯第一轮比赛之前，没有得到一个让我和我的球员都满意的、根本性的改变。那么，我的律师团队将别无选择，只能启动合同中的特殊解约条款。”
他停顿了一下，给了对方消化的时间，然后扔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届时，纽伦堡不仅会因为违约失去一位未来的巨星，Sportstotal公司也会向全德国的俱乐部和媒体‘分享’这次‘愉快’的合作经历。我想，‘德甲降级队压制东方天才，逼走未来之星’这样的新闻标题，应该没人想看到吧？”
体育主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毫不怀疑施特鲁特能说到做到。如果俱乐部因为教练的个人偏见而闹出如此巨大的丑闻，他这个体育主管的职业生涯也基本到头了。
“请放心，沃尔克！请您冷静！”主管立刻站起身，“这绝不是俱乐部的意图！我会亲自和冯·黑森教练沟通这件事。俱乐部绝对不会埋没任何一位天才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