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湮灭的塌陷还在扩散,薛逸辰的右手维持着握拳的姿势,白发在暗紫色虚空中飘得极快。冰蓝色眼瞳里突然闪过一丝恍惚,耳边响起赤焰狂龙的声音,不是通过通讯器,而是直接在识海回荡:“你的大脑就那么点大,要是充满了仇恨,哪还容得下快乐?”
他的动作顿了半秒。
“只有放下仇恨才能变强,一直揪着前世鸡毛蒜皮的事,不如直接吊死得了。”狂龙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火爆,却像颗石子投进他冰封的心湖,“放不下仇恨,活着有什么意义?光记仇的话,大脑哪还装得下有用的知识和快乐的回忆?”
薛逸辰的眉心微微抽搐。开发到100%的大脑突然高速运转,无数信息流在识海炸开——第九世的血色黄昏、被嚼碎的骨骼、秦玖尾染血的竖瞳,与赤焰狂龙在训练场上的笑骂、mAx长城下的篝火、星空探测器传来的第一束光,在脑海里疯狂碰撞。
“放下……还是不放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无数推演结果淹没。大脑自动计算着两种选择的战力增幅、情绪波动、甚至未来的文明走向,数据流像瀑布般冲刷着识海,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而他的右手依旧在动。空间湮灭的塌陷范围还在扩大,暗黑色能量顺着指缝溢出,将秦玖尾的银色阵法逼得连连后退。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攻击的轨迹比之前散乱了许多,像是失去了精准的控制。
秦玖尾的紫色竖瞳里闪过了然。读心术早已“听”到了他识海里的天人交战,甚至能“看”到那些飞速流转的推演数据。她旋身避开一道散乱的空间裂缝,九条狐尾在身后织成银色光盾,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逸辰弟弟,跟我打架还分心?”
薛逸辰的动作又是一滞。
“我比你七九岁,身高比你高十五厘米,叫你弟弟没毛病吧?”秦玖尾往前迈了一步,光盾抵住空间湮灭的边缘,声音穿透能量碰撞的嗡鸣,“这么走神,就不怕我把你残忍击败?”
这句话像道开关,突然打通了薛逸辰的思维。他猛地将大脑一分为二:右脑瞬间接管身体,冰蓝色眼瞳里的恍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战斗本能,右手一翻,空间裂缝的轨迹突然变得刁钻,直取秦玖尾光盾的薄弱点;左脑则带着所有推演数据,沉入意识深处——那里有片与星域同等大小的精神识海,星辰密布,星云流转,比星系更广阔,比银河系更浩瀚。
他自己的意识,则像个甩手掌柜,在识海中央找了块漂浮的陨石坐下,干脆摆烂。
“倒是会省事。”秦玖尾“听”到他心里的想法,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读心术清晰地显示,右脑操控的攻击突然凌厉了三倍,空间裂缝的角度刁钻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而左脑还在识海里疯狂推演“放下”与“不放下”的利弊,连星域边缘的暗物质流动都成了参考数据。
她突然收起光盾,九尾同时横扫,银色灵力不再防御,而是化作无数道细针,顺着空间裂缝的边缘刺入。右脑操控的薛逸辰立刻变招,左手虚握,裂缝瞬间闭合,将灵力细针夹在次元壁之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两人的战斗节奏突然加快。薛逸辰的攻击完全由战斗本能驱动,空间技能层出不穷,时而召唤裂缝,时而压缩虚空,时而撕裂维度,招招狠辣,却少了之前的仇恨戾气;秦玖尾则借着读心术,总能提前半秒预判攻击轨迹,九尾的银色灵力与空间能量碰撞,在虚空中炸开漫天光点,像场危险又绚烂的烟火。
而在星域般广阔的精神识海里,薛逸辰的意识正托着下巴,看着左脑的推演数据在星空中组成巨大的公式。他看着那些关于“仇恨”与“快乐”的变量,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前世的恩怨再深,难道比得上此刻战友的提醒?比得上mAx长城外的星空?比得上……眼前这个明明能下杀手,却始终留着余地的秦玖尾?
左脑的推演还在继续,但数据流里,“放下”的权重正在悄悄增加。
暗紫色的虚空中,薛逸辰的白发突然停止飘动。右脑操控的右手停在半空,一道即将成型的“空间放逐”技能迟迟没有放出,冰蓝色眼瞳里闪过一丝属于“本尊意识”的清明——那是左脑的推演终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倾向。
秦玖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瞬间的停顿。她没有趁机攻击,反而收起了九尾,紫色竖瞳静静地望着他,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星域般的精神识海里,薛逸辰的意识从陨石上站起身,望向那片由推演数据组成的星云。或许,狂龙说得对,大脑就那么点大,与其塞满仇恨,不如留点地方给快乐。
只是这放下的过程,似乎比想象中更难。
他的本尊意识还没完全想通,右脑却已再次动了。这次的空间技能不再是攻击,而是一道横贯虚空的空间之门,门后隐约可见赤焰狂龙的身影——看来,连战斗本能都知道,有些问题,需要外人来推一把。
这场分神的决战,正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