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灯还亮着，终端屏幕上的推演残局尚未关闭，第三套“静默突进”方案的节点标注在空中闪烁。沈逸刚把数据卡拔出主控台，门禁提示音就响了。
他没抬头，手指在腕表上轻划两下，调出监控画面。两名陌生男子站在外间接待区，西装笔挺，胸前别着赞助商的金属徽章。其中一人正低头看表，另一人已经伸手去按二次门铃。
沈逸将数据卡收进内袋，走出终端室。
林悦正靠在训练区主屏前核对直播切片时间表，看见他出来，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平板翻面扣在桌上。
“他们说有紧急合作事项。”张昊从沙发抬头，语气带着点不耐，“非要现在谈？咱们不是刚封训？”
沈逸走到门控前，指纹解锁。门开的瞬间，那位看表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
“沈队长，打扰了。”对方递出名片，笑容标准，“我是星联科技商务代表周维。我们注意到贵战队最近训练强度提升，但对外内容输出几乎归零。品牌方有些担忧。”
沈逸接过名片，没看，夹在指间：“我们昨天刚宣布进入静默备战期。”
“正因如此。”周维将平板转向他，调出一组数据曲线，“过去七十二小时，‘夜莺’相关话题搜索量下降41%，直播平台曝光时长为零。品牌投入的资源，需要可见的回流。”
林悦站起身：“我们不是没做内容。昨天那场赛后互动，苏瑶的直播峰值破了平台纪录。”
“那是粉丝自发。”周维摇头，“我们需要的是主动运营。比如每日固定时段直播训练花絮，或者发布队员日常vlog。现在观众更看重‘真实接触’。”
沈逸转身走向主控台，将名片随手放在边缘。他重新插入数据卡，主屏切换成战队近五场的胜率与观众留存对比图。
“你们要曝光量。”他指着图中一段陡升曲线，“这是上一场赛后三小时内的粉丝新增数，单日增长18万。同期，‘沉默投票’机制被全网拆解分析，相关教学视频播放量超千万。”
他顿了顿：“你们担心的不是曝光，是控制不了曝光的方向。”
周维眼神微动，没否认。
“封闭训练不会取消。”沈逸声音平稳，“但我们可以换一种输出方式。”
他调出一段录屏：无语音，只有五人走位与技能释放节奏的精准咬合，时间轴上标注着关键节点的快捷指令代号。画面干净得像战术回放。
“训练过程全程录像，剪辑成无解说片段发布。由林悦负责统一处理，不露脸，不说话，只展示操作逻辑。”
周维皱眉：“这太冷了。观众要看的是人，不是机器。”
“人藏在动作里。”沈逸关掉视频，“你们要的是品牌关联度。如果观众记住的是‘这支战队用沉默打赢比赛’，而不是某个队员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那关联更牢固。”
林悦忽然开口：“我可以加一点字幕提示，比如‘这是第17次静默演练’‘误差控制在0.2秒内’。让观众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但不打断节奏。”
周维思索片刻：“品牌方希望看到互动性。完全沉默，不利于粉丝参与。”
沈逸再次操作终端，调出“夜莺”Id的弹幕情感分析报告。过去一周，带有“神秘”“算无遗策”“像在看棋局”等关键词的评论占比上升至63%。观众留存曲线在赛后48小时内持续上扬。
“神秘感不是断联。”他说，“是留白。你们追加的资源，能不能换成实际支持？比如战术分析AI模块的临时权限？我们正在推演三支新风格战队的应对策略，系统算力接近上限。”
周维终于正色：“你是想用成绩换资源？”
“不是想。”沈逸看着他，“是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场，如果我们胜率超过75%，你们提供AI模块72小时使用权。如果没达到，我们补发三段直播花絮，任由你们剪辑。”
“对赌？”周维笑了，“你们现在连语音都不开，怎么保证能赢？”
“正因为不开。”沈逸点开推演结果，“信息延迟越低，他们的心理诱导越难生效。我们不是在拼操作，是在压缩他们的反应窗口。”
周维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随行人员。对方点头。
“我可以签补充协议。”他说，“但品牌方要求一个具象化的传播锚点。比如，在关键赛前发布一支纪录片，展示你们的备战过程。”
“可以。”沈逸应得干脆，“但内容必须由我们审核。只放训练片段，不解释战术，不透露对手信息。”
“还要加一条。”林悦突然插话，“发布前，沈逸得过目每一帧。他比谁都清楚，哪些动作不能被看见。”
周维略一思索：“成交。另外，作为资源置换的一部分，我们会提供新型战术头盔，内置实时数据反馈系统，能将战场信息直接投射在视野边缘，减少操作延迟。”
沈逸没立刻回应。他调出系统界面，在“策略模拟空间”中输入新装备参数。推演结果显示，信息接收效率提升约12%，尤其在多线施压场景下，决策响应速度明显加快。
“头盔什么时候到？”
“明天上午。”周维微笑，“协议签完就能用。”
沈逸走到战术板前，拿起笔。他没写名字，而是画了一条时间轴：备战期、赛前48小时、开赛。
“纪录片发布时间定在赛前24小时。”他说，“内容只到静默演练结束为止。之后的一切，都不在画面里。”
周维点头：“悬念留到最后，观众才会盯住屏幕。”
协议打印出来时，训练室的灯已经调成夜间模式。沈逸在乙方代表栏签下名字，林悦在附件执行条款上按了电子确认。
周维收起文件，临走前看了沈逸一眼：“你们真的打算全程不说话打完下一场比赛？”
“不是不说话。”沈逸将数据卡再次拔出，握在手中，“是把每一句话，变成提前设计好的动作。”
门关上后，张昊从沙发上弹起来：“真要搞那个纪录片？万一有人看出‘夜莺’的操作习惯……”
“只放通用片段。”林悦走过来，“走位、集火、撤退，全是基础配合。真正要藏的，根本不会出现在镜头里。”
沈逸没接话。他回到终端室，重新激活系统。
【天选系统待命】
他输入指令：“导入新型战术头盔参数，重跑第三套静默方案推演。”
屏幕亮起，三维模型在空中展开。新的数据流注入战场节点，走位轨迹微调，技能释放时机向前压缩0.15秒。
他盯着中单位的移动路径，忽然停住。
在第14分38秒的草丛埋伏点，系统标记出一个异常提示：视野边缘出现未识别的数据反光，持续0.4秒，来源不明。
他放大该帧画面，反复回放。
反光角度，像是某种新型投影设备的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