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裹着层薄雪,却比春日花市还热闹。退休稳婆王氏的杏黄旗被西北风扯得猎猎作响,旗面上\"无痛接生笑药铺\"七个墨字洇着潮气,落款\"前九王府首席接生婆\"倒笔锋凌厉,像极了她当年攥着脐带时的手势。腰间那只笑泉喷雾瓶足有婴儿臂粗,夏紫月亲赐的灵泉符印在雪光里流转,惊得檐下灵泉鸡扑棱着翅膀冲下来,红冠子蹭过\"包笑包顺\"的幡旗。
\"哟呵!李大爷这糖葫芦串得跟灵泉竹似的!\"王氏抄起牛皮鼓敲得山响,鼓面蒙的竟是当年九王府产房的旧帷帐,\"来瞧瞧喽!喷一口笑泉,生孩子跟打喷嚏似的——您瞅这灵泉鸡,昨儿刚给张娘子助产,今晨就下了金蛋!\"
冰糖葫芦摊子前的老汉缩着脖子笑:\"王婆子,您这瓶里装的可是九王府的灵泉?\"
\"行家!\"王氏哗地掀开锦旗,露出背后油彩画:夏紫月半倚软枕,双生子霜儿泉儿各抱一汪灵泉,配文\"王府认证,笑解千疼\"。她屈指敲了敲喷雾瓶,铜铃声混着雪粒子蹦到人耳里,\"当年给侧妃接生时,老身误喷了半瓶这玩意儿,满屋子人笑到扶墙,产妇愣是忘了宫缩痛!\"
人缝里挤出个腆着肚子的妇人,青布围裙兜着半块玉米面饼——米铺老板娘第五次临盆,额角还留着头胎咬出来的齿痕。\"真能……\"她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话音被北风撕成两半。
\"您看好了!\"王氏手腕翻转,银雾掠过雪面时绽开金纹,卖包子的张婶忽然笑倒在面案上,刚揉好的面团\"噗嗤\"挤出个咧嘴笑脸;讨饭的小叫花子笑出泪来,窝头滚进雪堆,眨眼被灵泉鸡叼走当\"笑料赏钱\"。最妙的是米铺老板娘,前一刻还攥着裙带发抖,此刻已扶着摊位直不起腰:\"哎哟!小祖宗在踢腿呢!咋跟挠痒痒似的……\"
街角突然撞出个泼皮,酒糟鼻上挂着冰碴子:\"妖术!竟敢拿邪物惑众!\"他扬起的臭鸡蛋还未脱手,三只碧莹莹的灵泉蛙已顺着裤腿爬上肩头,长舌头卷住他耳垂\"呱呱\"作响。泼皮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撞倒糖葫芦架:\"您、您怎么知道……\"话未说完已连滚带爬消失在胡同口。
王氏抄起喇叭追着他背影喊:\"祥瑞衙门的蛙大仙都来护摊!九王妃说了,这是'祥瑞惠民第一铺'!\"话音未落,围观人群忽然爆发出哄笑——不知谁家灵泉鸭摇摇摆摆踱来,扁嘴上还叼着半张\"笑药神婆\"的灯谜纸。
消息传回九王府时,夏紫月正用灵泉水给泉儿洗澡。翡翠池中的水自动凝成小鸭子形状,逗得婴儿\"咯咯\"直笑,池底金纹随笑声荡起涟漪。肩头的金纹青蛙\"呱呱\"叫着,爪子里的宣传单上,霜儿正歪头给群蛙当翻译官。
\"倒是个妙人。\"她指尖掠过泉儿掌心,小家伙攥住一缕灵泉水珠,倒映出朱雀街沸反盈天的景象。萧景容翻阅着祥瑞衙门快报,忽然低笑出声:\"民间传得神乎,说用了王嬷嬷的笑药,生出来的娃娃落地就会笑。\"
\"灵泉笑潮后遗症罢了。\"夏紫月用泉水冲净孩子足底胎记,那抹淡金纹路竟与喷雾瓶上的符印分毫不差,\"不过能让妇人少些鬼门关前的怕,倒比太医院那些苦药强万倍。\"
申时初刻,鎏金马车碾过朱雀街的薄冰。太后贴身宫女捧出的匣子掀开时,雪粒忽然化作金粉簌簌飘落——\"祥瑞接生婆\"金牌上的灵泉鸡昂首欲啼,与王氏旗面上的那只首尾相衔。
\"谢太后恩典!\"王氏膝盖砸在青石板上,惊起一群灵泉雀。围观百姓忽然齐齐作揖,不知谁举起连夜赶制的\"笑药神婆\"灯笼,灵泉鸭群排着队\"嘎嘎\"贺喜,倒比元宵灯会还热闹。
是夜,灵泉空间的琉璃灯下,夏紫月望着青蛙送来的市井快报轻笑:\"景容,你说这笑药铺,将来能开到西梁国去么?\"
萧景容展开泛黄的太祖秘典,图中\"笑药济世\"的场景与今日如出一辙:市井间金雾流转,妇人扶着笑泉牌坊生产,孩童围着灵泉蛙嬉戏。\"太祖早就算到了。\"他指尖抚过图中模糊的双生子轮廓,\"民生篇里写着'祥瑞入巷,方为大治'。\"
泉儿在池子里扑腾着脚丫,溅起的水珠落在秘典空白处,竟晕开新的金纹。夏紫月忽然握住丈夫的手,透过灵泉水望见千里外的产房——某位服用笑药的产妇正握着王氏的手笑,窗台上停着只衔着喜蛋的灵泉雀。
原来祥瑞从来不是云端的虚影,是稳婆掌心的老茧,是喷雾瓶里的微光,是婴儿落地时第一声带笑的啼哭。当灵泉不再困于王府院墙,而是化作市井间的笑声,这才是双生祥瑞降世的真意。
雪停了,朱雀街的灯笼次第亮起。王氏摸着金牌上的灵泉鸡,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暴雨夜——九王妃把喷雾瓶塞给她时说:\"去做件暖人心的事。\"如今她终于懂了,这瓶子里装的不是仙药,是把日子过出甜味的胆子,是让疼痛都能开出花来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