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林昭的靴底就碾到了某种黏腻的液体。
腐臭的血腥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直钻鼻腔，他眯起眼，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两侧墙壁——那些嵌在墙内的玻璃罐里，泡着的根本不是普通人体组织。
\"心脏长着三个心室。\"苏挽月的声音突然低哑，她的手电光停在左侧第三个玻璃罐上，\"肺叶表面覆盖着鳞片。\"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见过太多恶性案件的证物，但眼前这些被异化的器官仍让后颈泛起凉意。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烁，功德值数字随着心跳节奏跳动，像在提醒他每一步都走在命运的刀刃上。
通道尽头的金属门没有把手，林昭的手掌刚贴上门体，门内就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
门开的刹那，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他正站在一座圆形实验室中央。
四周墙壁布满银色的神经连接装置，无数光纤像血管般缠绕着金属支架，在天花板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实验室正中央悬浮着一座菱形的脑波共振仪，幽蓝的能量光带在仪器表面流动，将站在仪器前的黑袍男子轮廓勾勒得宛如地狱来客。
\"欢迎来到真理的祭坛，林警官。\"
声音响起的瞬间，林昭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认得这声音——在母亲冤案的庭审记录里，这个男人作为关键证人，曾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见林母持刀行凶\"。
黑袍男子缓缓转身，青铜面具下的脸终于暴露在冷白的灯光下。
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左眉骨处一道月牙形疤痕——和二十年前案卷里那张证人照片分毫不差。
\"是你......\"林昭的喉咙像被塞进了烧红的炭块，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战术背包内层，那里装着从控制台暗格里找到的铁盒，盒中是母亲当年未寄出的日记残页，每一页都写着\"他们在篡改记忆\"。
\"你终于来了。\"冥枢的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他抬手轻触脑波共振仪，仪器表面的光带突然暴涨，\"知道吗？
你母亲是我最成功的实验体之一。
她本可以成为新时代的引路人，用被强化的精神力重塑社会秩序，可惜......\"他的指节叩了叩仪器，\"她选择了反抗。\"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突然被扯回七岁那年的雨夜，他躲在警局储物间的纸箱里，透过缝隙看见母亲被按在审讯椅上，手腕和脚踝戴着闪着蓝光的镣铐。\"我没有杀人！\"她的尖叫刺破耳膜，\"他们给我注射了东西，我的记忆......\"
\"你们杀了她！\"林昭的拳头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功德值8500的数字在眼前炸开，\"天命审判\"形态带来的热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让他的视线泛起金芒。
冥枢却摇了摇头：\"不，是她自己选择了毁灭。
当实验体意识到被改造的真相，精神力反噬会比任何子弹都致命。\"他抬起手，实验室的灯光骤然熄灭。
刺鼻的化学药剂味瞬间笼罩鼻腔。
林昭的瞳孔在黑暗中迅速收缩，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精神干扰场，建议启动三重叠加状态。\"他的右手快速在身侧结出半握的手势——这是和苏挽月约定的\"紧急战斗\"暗号。
\"因果推演启动。\"林昭的呼吸变得绵长，视网膜上浮现出十秒后的未来投影：左侧三米处有团扭曲的黑影，正凝聚成精神冲击波。\"直觉强化生效。\"他的听觉突然敏锐到能听见空气分子的震颤，右侧通风口传来苏挽月拉动枪栓的轻响。\"天命审判·领域展开。\"
热流在血管里奔涌成火河，林昭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屈身翻滚，后背擦着墙面滑出两米，刚离开的位置就爆发出\"滋啦\"的电流声——那是精神冲击波击中金属墙面的声响。
\"苏队，照明！\"林昭低喝一声，同时抄起战术靴踢向冥枢身侧的控制面板。
\"砰\"的闷响中，控制面板的玻璃罩应声碎裂，迸溅的火星照亮了冥枢的脸。
他依然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平静笑意，右手食指按在脑波共振仪的启动键上：\"以为破坏设备就能阻止我？
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实验室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
林昭的胃里泛起恶心，眼前浮现出无数重叠的画面：母亲在审讯室挣扎的背影、七年前自己在母亲墓碑前烧纸的火光、三天前剧院密室里被异能者操控的死者......最清晰的那幅，是母亲颤抖着在认罪书上按手印，眼泪滴在\"林秀兰\"三个字上，晕开一团模糊的墨渍。
\"够了！\"林昭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记忆回溯技能已激活，正在读取目标意识碎片。\"他强迫自己沉入黑暗，意识像根细针，刺穿了冥枢的精神屏障。
碎片在眼前飞旋。
他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将针管扎进母亲的后颈，看见母亲在实验室里狂笑又痛哭，看见那个雨夜她跌跌撞撞冲进警局，手里攥着半本染血的日记......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冥枢站在监控器前，将母亲的记忆录像带塞进碎纸机。
\"你骗不了我！\"林昭的声音里带着破音，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金红的光。\"天命审判·因果领域\"的能量从脚底窜起，在周身形成半透明的光罩，将扭曲的空间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冥枢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他的嘴角溢出黑血，后退时撞在脑波共振仪上，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林昭趁机扑上前，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右手攥紧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你还欠我一个公道。\"林昭的声音像刮过金属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血锈味。
他能感觉到冥枢的手腕在挣扎，皮肤下有某种滑腻的东西在蠕动——那是异能者的精神力在试图反噬。
冥枢却笑了，染血的嘴角咧到耳根：\"你以为终结我就能结束？
暗蚀的种子早已撒遍海城，等你回过神来......\"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林昭的手指已经掐上了他的咽喉。
实验室的警报声中，林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母亲日记里的话在耳边回响：\"昭昭，妈妈的记忆可能被篡改了，但爱你的心不会。\"他低头看向冥枢逐渐发紫的脸，眼中的火焰烧得更旺——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真相再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