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皮大氅披在我的肩头,我回眸望去,是琅嬛。
“有些凉了。”她取出油纸伞缓缓打开,为我挡去雪粒子。
我眼中染上些许暖色,再望向远方的皑皑白雪,只感觉景色甚美,我忽然笑出声,在漫天风雪里抽出佩剑。
剑身上倒映着我们六个人的影子,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雷劫乌云。
这一次,没有人等着我做选择。
我们都在选择,选择打破天道的棋盘,选择在往生镜的裂痕里,走出一条连镜光都照不到的路。
雪地里,镜光罗盘的指针“咔嗒”转动,指向的是我们自己。
雪粒子打在油纸伞面上碎成冰渣,琅嬛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我腕间佛珠,檀香混着她发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我望着剑身上晃动的六人倒影,忽然发现郝毅白的影子边缘泛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再看去时又消失不见。
“那个穿红衣服的,你等一下…”年轻宗主突然挣开白瑜的尾巴,踉跄着扶住我的肩,指尖星象在雪光中明灭,“天罚雷劫分九重,每重对应往生镜中一个被抹去的选择。你掌心的裂痕...”
白瑜的尾巴猛地甩在雪地上,炸出一丈高的雪浪:“那老东西把你留在这,不会就是等着有这一天,来破除封印的吧?”
逸尘似乎是举乏了,索性将盖子扣在脑袋上,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还真有可能,毕竟他知道的确实多。”
站在逸尘身边的郝毅白无意识挠了挠脖子,皱眉呢喃:“怎么这么痒?”
逸尘眸光闪烁,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雪城天气冷,你还没适应,被冷风吹得痒也正常,一会儿就好了。”
我瞥了他一眼,估计这家伙又无差别下毒了,听他讲的言外之意,毒应该已经解过了。
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白瑜率先叼起少年宗主的腰带就跑,“先躲进雪城!雷劫劈下来前,我们得找到圣女的陵墓。”
“放开我,我还没讲完!”少年宗主扯着嗓子喊:”小女娃儿,你掌心的裂痕能沟通往生镜的镜芯!靠近镜芯后务必小心,别被迷了心智!”
“能沟通镜芯?还让我小心镜芯,别被它迷了心智?”我眉头微蹙,握紧拳头,“琅嬛,你怎么看?”
“我?倒是还没见过你被迷了心智是什么模样…”琅嬛笑眯眯说道,“不知道和你喝多的时候像不像?”
“现在问题的点是这个么?”我无语的撇撇嘴,“再说了,我喝多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你知道?你确定?”琅嬛笑得见牙不见眼,被松开的油纸伞漂浮在头顶。
我忽然想到之前喝多了向琅嬛撒娇,又是要抱抱又是要举高高的,轻咳一声,“喝多是真喝多了,有点理智但不多。”
“真的?”琅嬛拿出我的佩剑,带着我飞身而上,她淡然踏在剑上,简直比操控她的大刀都顺手,我刚要吐槽,就听她阴恻恻的说:“我怎么不信呢?”
琅嬛功德金光从她脚边绽放,顺着剑刃蔓延,将漫天雷劫云撕开一道缝隙。
“你这…”我皱眉看去,“多少有点浪费了。”
“怎么才算不浪费呢?”琅嬛挑眉问道。
“此界灵气充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必然是不浪费的。”我手指抬起直指天幕,看着又要闭合的劫云,“且看我一剑开天!”
灵力为刃,自下而上,划了出去,此中能看到明显的痕迹,就像真的把天切了一半。
琅嬛看着如此壮观的场景,不由得感叹,“这逼还得你来装啊…”
我眉目含笑,“走啦~”
郝毅白的法宝盾牌突然发出钟鸣,竟将第一重雷火引向了自己!
劫云轰鸣,压得更低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话虽说着,我们已经在向裂缝冲去的路上了。
“我来开道!”他头顶悬浮出半透明棋盘,每颗棋子都刻着气运符文,“天道韵律不能平白无故大范围降临,指定是有契机的,你们去找!”
“别想转移话题。至于你做的那些事,说是喝多了,呵呵~我心中自有定夺。”琅嬛飞着踏在我的飞剑上,靠在我身后,话语间满是狡黠。
那边已经开始顶雷了,我这还在解释,“是真的!我发唔…”我话未说出去,被琅嬛捂住了嘴,耳边听到低笑几声,“正打雷呢,你确定要发誓么?”
我睁着大眼睛无辜的望着琅嬛,琅嬛低头看着我,轻哼出声,“这招对我可没用。”
“嘿嘿,明明就很管用。”我笑得眯起眼,完全没有被雷劫压着的紧迫。
雪城城墙在妖力震荡中浮现裂痕,银月幡上的狼首图腾突然发出幽蓝磷火。
郝毅白顶着焦黑的法衣从我们身边“嗖”的一下飞了过去,速度出奇的快。
“你们谈情说爱也得看场合啊!”郝毅白的声音从前方幽幽传来。
我和琅嬛都愣住了。
“什么谈情说爱!他是嫉妒。”我皱眉道。
“我看出来了。”琅嬛勾唇一笑。
我反手接过飞剑的掌控权,剑身嗡鸣,瞬间发力如流星般耀眼,直接超过了郝毅白,我眯眼笑道:“就当是谈情说爱了,也比你飞得快!”
话音未落,第二道紫电已精准劈向琅嬛发间金簪。
“让你装逼,遭雷劈了吧!”郝毅白翻身踏空疾驰,和我们拉开距离,避免二次受伤。
我冷哼一声,双手画诀,将琅嬛护在身后,剑刃与紫电相撞迸出万点金星,掌心裂痕突然涌出镜光,竟将雷劫能量吸了进去。
“谁像你抗雷都扛不住,不像我无伤抗雷,这逼就该我装!”我说着越过咬牙切齿的郝毅白直接冲向雪城。
逸尘谁也不理,埋头冲向雪城,头上顶着功德炼丹炉的盖子,将迸溅的残余雷光挡在雪地上。
“阵眼在城主府!”年轻宗主突然指向雪城中央的冰晶宫殿,殿顶悬浮着半块黑色晶体,正是往生镜的镜芯!“镜芯正在吸收雷劫之力,它想唤醒圣女!”
白瑜突然发出狐啸,尾巴扫开冰层露出地下密道:“都跟我来!圣女陵墓的入口在地下!”他忽然转头盯着少年宗主,“你最好祈祷镜芯没有吸收到能够唤醒圣女的力量,不然麻烦就大了!”
井底寒气刺骨,琅嬛忽然攥紧我的手,指尖点在我掌心裂痕:“我感觉到前方好像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眸光微转,问道:“会不会是小白?”
“啧,你不说我都把它忘了,失联了好长时间了,我以为是隔着秘境的原因,就没在意。”琅嬛思量着说道,“应该不是吧,它怎么会在这?”
“秘境一角连通的地方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是它呢,走走看吧。”我靠在她身上眨了眨眼睛,“放心,万事有我在呢。”
密道尽头是倒悬的冰晶祭坛,圣女遗体悬浮在中央,身上缠着与我掌心相同的裂痕纹路。
镜芯正嵌在她心口,每道裂痕都在吸收雷劫之力。
年轻宗主突然喷出鲜血,颈后云纹暗绣亮起,竟与圣女身上的纹路完美重合。
“这是什么情况?我竟然是阵眼的一部分!”他震惊得后退几步,摇头苦笑连连。
白瑜的狐瞳在黑暗中骤然缩成细缝,尾尖毛发炸开般竖起:“你是说,圣女陵的关键阵眼从来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你?”
他爪子按在冰晶祭坛边缘,冰层下渗出的幽蓝光芒映得毛色发暗,“等它吸收足够力量,你的具躯体就会成为它新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