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陨铁剑冰冷的杀伐之音穿透浓烟与江浪,如同死神的锁链,狠狠勒在段无涯濒临崩溃的心神之上!来自观星矶的杀意已牢牢锁定,下一击,必是雷霆万钧,绝无侥幸!
而近在咫尺的危机,更是迫在眉睫!
“段小狗!纳命来!”玉面罗刹尖利的嘶吼如同夜枭啼哭,撕裂了江风!她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此刻距离段萧二人落水处已不足十丈!踏着漂浮的燃烧碎木,白玉面具在浓烟中反射着幽光,双手峨眉刺幽蓝的毒芒吞吐,直指段无涯后心!更致命的是,她双腕连抖,数枚边缘带着锯齿倒钩、淬着诡异绿芒的**毒蒺藜**,已化作数道阴狠的流光,封死了段无涯所有可能闪避的角度!
前有玄武石碑,后有罗刹索命,上有陨铁绝杀!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段无涯眼中血丝密布,几乎要滴出血来!求生的本能与不屈的意志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猛地回头,目光瞬间扫过玉面罗刹袭来的方向,更掠过她身后那片漂浮着大量燃烧残骸的混乱江面!
一块巨大的、倾斜漂浮的物体,瞬间映入他燃烧的瞳孔!
那是半截粗壮无比的**主桅杆**!来自之前被连环爆炸摧毁的某艘大型漕船!桅杆主体由坚韧的百年铁木所制,虽被炸断,依旧有近三丈长,两人合抱粗细!此刻,它斜斜地半浮半沉在浑浊的江水中,断裂处焦黑燃烧着熊熊烈焰,如同一根巨大的**火焰图腾柱**!而它倾斜的角度,其燃烧的顶端,竟遥遥指向数十丈外、那浮出江面的巨大玄武岩石碑!
一道闪电般的决绝念头,劈开了段无涯混沌的意识!
唯一的生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月璃!抱紧我!”段无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左臂死死箍住怀中意识模糊的萧月璃,将她紧紧护在胸前,用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迎向玉面罗刹袭来的毒蒺藜与峨眉刺!
同时,他沾满鲜血的左手,爆发出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悍然举起了那柄光芒黯淡、琉璃剑身布满裂痕的承影剑!剑锋所指,并非敌人,而是那根燃烧的巨桅与石碑之间的——滔天火海!
“给我…开——路!!!”
段无涯榨干丹田最后一丝枯竭的真气,混合着左肩北斗胎记强行逼出的微弱星辉、玉蝉传来的温润暖流、以及“大暑焚心”残留在经脉中的狂暴炎罡,尽数灌注于承影剑中!
“嗡——!”
承影剑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剑脊那道幽蓝星纹骤然亮起,却又瞬间被赤金的炎流覆盖!布满裂痕的琉璃剑身仿佛随时会崩碎!但剑尖之上,却凝聚出一道不足三尺、却凝练到极致的、混合着幽蓝星砂与赤金流火的**扭曲剑气**!
**剑劈火海·孤注一掷!**
他并非要斩敌,而是要——**斩断那根燃烧的巨桅**!
剑气并非直劈,而是带着一种螺旋的钻透力,狠狠斩向巨桅**靠近水面、未被火焰吞噬的根部**!
“咔嚓——轰隆!!!”
坚韧的铁木在混合了星辰磁力与焚心炎罡的剑气面前,如同朽木般被应声斩断!断口处瞬间焦黑碳化!失去了根基的庞大桅杆,带着上面燃烧的熊熊烈焰和巨大的惯性,如同一条被激怒的**火焰巨蟒**,朝着玄武岩石碑的方向,轰然倾倒、砸落!
“轰——!!!”
燃烧的巨桅狠狠砸入段无涯与石碑之间那片依旧翻腾着赤金火星与灼热水汽的紫白火海之中!无数燃烧的碎木、滚烫的油污、灼热的水汽被这惊天一砸溅起数十丈高!本就混乱的火海被彻底搅动,爆发出更猛烈的光和热!
然而,这并非结束!
段无涯要的,正是这惊天一砸制造的**混乱**与**通路**!
就在燃烧巨桅砸入火海,溅起滔天烈焰与遮蔽视线的水汽烟尘的瞬间!段无涯抱着萧月璃,借着反冲之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倾倒的、燃烧的巨桅**顶端**,亡命般**纵跃**而去!
“**云水·无痕!**” 他将云水七变中最为精妙的轻身提纵之法催发到超越极限!重伤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速度,脚尖在几块漂浮的焦木上急速点过,每一次点落都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和一圈扩散的涟漪!
目标,正是那燃烧桅杆的顶端!
“想跑?!”玉面罗刹厉啸,数枚毒蒺藜“噗噗”射入段无涯留下的残影!她身影急掠,不顾溅起的灼热油污,也要追入那混乱的火海烟尘!
就在段无涯即将踏上燃烧桅杆顶端的刹那!
“嗤!嗤!” 两道细微却致命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是玉面罗刹射出的最后两枚毒蒺藜!角度刁钻至极,一枚射向段无涯后心,一枚射向他怀中的萧月璃!
避无可避!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拧身,用自己重伤的右肩胛骨,迎向射向后心的那枚毒蒺藜!
“噗嗤!” 剧毒倒钩狠狠嵌入骨肉!恐怖的麻痹与腐蚀感瞬间蔓延!
而射向萧月璃的那枚,他只能尽力侧身,用左臂外侧去挡!
“噗!” 蒺藜擦过手臂,带起一溜血花,虽未深嵌,但幽绿的毒液已沾染皮肤!
“呃!” 双重剧痛让段无涯眼前一黑,但他咬碎了牙关,借着毒蒺藜撞击的力量,身体反而加速,终于重重地踏上了那燃烧桅杆的**顶端**!
脚下是滚烫燃烧的铁木,火焰灼烤着鞋底,发出焦糊味。浓烟与灼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几乎窒息。但他成功了!这燃烧的巨桅,如同一条横跨死亡火海的**火焰长桥**!其倾倒的末端,距离那巨大的玄武岩石碑,已不足五丈!
“走!” 段无涯没有丝毫犹豫,抱着萧月璃,沿着这根倾斜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巨木**,朝着石碑的方向,亡命狂奔!
**踏火而行·生死竞速!**
每踏出一步,脚下燃烧的铁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爆裂声!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裤脚和鞋底!鞋底的厚牛皮在高温下迅速碳化、剥落!然而,就在这亡命奔逃的每一步中,段无涯将残存的内力疯狂灌注于足底涌泉穴!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鞋底与燃烧桅杆接触的部位,那被灼烧升腾起的**焦黑烟气**,竟在内力的强行凝聚与高温的炙烤下,没有立刻消散,而是诡异地**凝而不散**,在他每一次踏落的瞬间,于脚底形成一圈圈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清晰可见的**焦黑色云纹印记**!这印记转瞬即逝,却又在下一步踏落时再次浮现!
**焦烟凝云·踏火留痕(标志诞生)!**
这并非刻意为之的轻功,而是在绝境中内力、意志、高温与生死时速共同催生出的**异象**!每一道焦黑的云纹,都烙印着焚心之痛与求生之志!这将成为日后名震江湖的“踏火无痕”段无涯,最鲜明的标志!
“休想!” 玉面罗刹的身影也冲破了烟尘,踏上了燃烧桅杆的中段!她身法诡异迅捷,白玉面具被火焰映得通红,峨眉刺直刺段无涯后心!距离在飞速拉近!
五丈…四丈…三丈!
石碑近在眼前!那“星火同源”四个大字散发着温润而清晰的银白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然而,段无涯也到了真正的强弩之末!右肩的毒蒺藜毒素疯狂蔓延,左臂的擦伤也开始麻痹,强行催谷的内力彻底枯竭,眼前阵阵发黑,脚下如同灌了铅,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玉面罗刹的杀意已近在咫尺!峨眉刺的寒芒刺痛了段无涯的后颈皮肤!
千钧一发!
“砰!”
段无涯抱着萧月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炮弹般从燃烧桅杆的末端狠狠**跃起**,扑向那巨大的玄武岩石碑!
就在他身体脱离桅杆的瞬间!
“轰隆——!!!”
一道粗壮无比的**深紫色天雷**,如同咆哮的灭世之龙,撕裂了观星矶方向的浓云,带着慕容千秋滔天的怒火与必杀的意志,狠狠劈落在段无涯刚刚跃离的燃烧桅杆之上!
毁灭的雷光瞬间吞噬了整根巨桅!狂暴的电蛇疯狂游走!坚韧的铁木在雷火中如同纸糊般寸寸断裂、爆碎、化为漫天燃烧的焦炭与飞舞的炽白电弧!
“啊——!” 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淹没在雷暴之中!正是紧随其后的玉面罗刹!她虽在最后关头强行扭身避开了雷击核心,但依旧被恐怖的雷火余波狠狠扫中!白玉面具瞬间布满裂痕,幽蓝的劲装焦黑冒烟,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喷着血雾被狠狠炸飞出去,坠入远处的火海边缘,生死不知!
段无涯根本无暇顾及身后。他和萧月璃的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狠狠撞上了那块坚硬冰冷的玄武岩石碑!
“砰!”
沉闷的撞击声!段无涯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溅在冰冷的碑面上!怀中的萧月璃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两人顺着石碑粗糙的表面滑落,“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在石碑基座旁相对平缓的江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全身,淹没了口鼻。段无涯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毒素、窒息的多重打击下,迅速沉向无边的黑暗。最后的感知,是左手掌心紧贴的玉蝉,传来一丝微弱却执着的暖意,以及右手依旧死死攥着的、布满裂痕的承影剑剑柄传来的冰冷触感。
浓烟、残火、漂浮的焦炭、石碑冰冷的倒影、还有远处江面上那道被雷火劈出的巨大空白…构成了他沉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