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阿尔维德打断他，\"所以你绑架我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莫恩急忙否认，\"那天早上真的是认错了！虽然……\"他的声音变小了，\"我可能……偶尔……观察过你的晨练路线。\"
阿尔维德不知道该感到被冒犯还是受宠若惊。最终他选择了后者，因为莫恩此刻的表情实在太像做错事的小狗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龙，莫恩·克莱斯特。\"阿尔维德摇头笑道。
\"而你是个奇怪的勇者，\"莫恩反击，\"居然会亲吻一条龙。\"
阿尔维德耸肩：\"看来我们都很特别。\"
他们在温泉中又泡了一会儿，直到手指起皱才出来。阿尔维德帮莫恩拧干那件奇怪的长袍，注意到上面的四只神兽图案在潮湿时显得更加栩栩如生，尤其是它们的眼睛，仿佛真的在注视着他。
\"这些图案……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他好奇地问。
莫恩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只是……家族的象征。\"
阿尔维德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但决定不追问。每个人都有秘密，龙也不例外。
回到主洞穴后，莫恩的精力明显好了许多，甚至能短暂地变回龙形又变回来。阿尔维德则开始认真考虑前往黑龙族领地寻找月光草的计划。
\"我们至少需要等我的剑回来，\"阿尔维德说，目光扫向莫恩的宝藏堆，\"说到这个……\"
莫恩叹了口气，走向宝藏堆，从里面挖出了阿尔维德的佩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递给了勇者：\"小心点……这是我的收藏品中最珍贵的一件。\"
阿尔维德接过剑，惊讶于莫恩居然如此轻易就归还了它：\"因为这是勇者的剑？\"
\"因为它是你的。\"莫恩简单回答，然后转身去整理其他东西，留给阿尔维德一个思考的空间。
握着熟悉的剑柄，阿尔维德感到一种奇怪的矛盾。这把剑本该用来斩杀面前的生物，现在却成了某种……信任的象征。他小心地将剑挂在腰间，没有拔出鞘。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建立了一种奇妙的日常。阿尔维德负责做饭和整理，莫恩则慢慢恢复力量。他们会在温泉中度过傍晚，分享故事和亲吻。阿尔维德讲述了他在王国的生活，而莫恩则描述了几百年来观察到的世界变化。
然而，阿尔维德偶尔会捕捉到莫恩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混合着渴望、喜悦和某种深沉的忧虑。每当他问起，莫恩总是转移话题。
这天清晨，阿尔维德早早醒来，发现莫恩不在身边。他起身寻找，最终在洞穴的一个隐蔽角落发现了龙化作的人形。莫恩背对着入口，似乎正在研究什么。
\"莫恩？\"阿尔维德轻声呼唤。
莫恩明显吓了一跳，迅速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阿尔！你……起得真早。\"
\"你在看什么？\"阿尔维德好奇地走近。
\"没什么，只是……一些旧物。\"莫恩试图挡住他的视线，但阿尔维德已经看到了——那是一幅画像，画中人正是他自己。
\"那是……我？\"阿尔维德惊讶地问。
莫恩无奈地让开，露出藏在角落的一小堆物品——几本关于阿尔维德冒险经历的书籍，那张画像，甚至还有几件阿尔维德在公众场合穿戴过的服饰复制品。
\"我……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早注意到你。\"莫恩尴尬地承认。
阿尔维德不知道该感到震惊还是感动。他拿起那幅画像，发现画得非常精细，连他眼角的小疤痕都准确呈现了。
\"这是三年前的我，\"他轻声说，\"那时我刚成为勇者不久。\"
莫恩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王国的授剑仪式上。你站在阳光下，金发像王冠一样闪耀……我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人类。\"
阿尔维德的心跳加速了：\"所以你一直在……收集关于我的东西？\"
\"像个痴迷的跟踪狂？是的。\"莫恩自嘲地笑了笑，\"龙族有时会对特定的人类产生兴趣……通常是因为想夺取他们的财宝或力量。但对你……我只是想了解你。\"
阿尔维德放下画像，双手捧起莫恩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而你现在真的了解我了。不是通过画像或故事，而是真实的我。\"
莫恩的异色双瞳闪烁着脆弱的光芒：\"我害怕这不够。真实的我会让你失望……一条神魂受损的龙，连自己的领地都保护不好。\"
\"傻瓜，\"阿尔维德温柔地说，\"正是真实的你让我……\"他停顿了一下，不确定是否该说出那个词。
莫恩似乎理解了，他轻轻握住阿尔维德的手腕：\"我也是。尽管这很疯狂。\"
他们相视而笑，额头相抵。阿尔维德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再也无法将莫恩视为敌人或任务目标了。这个认知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兴奋。
\"等你好起来，\"阿尔维德说，\"我们一起去西边找月光草，然后回王都澄清误会。我想……正式介绍你给我的家人和朋友。\"
莫恩的表情变得复杂：\"阿尔……人类和龙……\"
\"我知道很难，\"阿尔维德打断他，\"但值得尝试，不是吗？\"
莫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了他。阿尔维德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但他选择将之归因于激动而非忧虑。
当天晚些时候，阿尔维德正在练习剑术，莫恩在一旁观看。勇者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剑光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莫恩的目光无法从那个矫健的身影上移开。
\"你的剑术很特别，\"莫恩评论道，\"不像现代勇者学校的风格。\"
阿尔维德收剑入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家传的屠龙剑法，代代相传。\"
莫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屠龙剑法？\"
阿尔维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解释：\"只是名字而已！这套剑法可以用来对付任何敌人，不只是……\"他的声音变小了。
\"龙。\"莫恩平静地接上，表情难以捉摸。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阿尔维德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但莫恩先开口了：\"展示给我看……针对龙的那部分。\"
阿尔维德犹豫了：\"莫恩……\"
\"我想看，\"莫恩坚持，眼中闪烁着阿尔维德无法拒绝的光芒，\"了解敌人的方法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和你。\"
阿尔维德深吸一口气，拔出剑开始演示。他的动作变得更具攻击性，剑锋瞄准想象中的龙的弱点——眼睛、翼膜、腹部柔软的鳞片。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致命而高效。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突刺动作转身时，发现莫恩已经变回了龙形，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莫恩？\"阿尔维德担忧地走近，\"你还好吗？\"
白龙低下头，红黑异瞳直视着他：\"现在你知道了……如何杀死我。\"
阿尔维德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他扔下剑，冲到莫恩面前抱住他的鼻子：\"我不会！永远不！\"
\"但你学会了这套剑法，\"莫恩轻声说，\"为了杀龙。\"
\"在我认识你之前！\"阿尔维德急切地解释，\"现在我知道了龙也可以是……你。善良的，温柔的，值得保护的。\"
莫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如果你的王国命令你杀我呢？\"
阿尔维德坚定地抬头看着龙的眼睛：\"那我就告诉他们真相——你不是威胁，而是盟友。如果他们不接受……\"他咬了咬牙，\"那我就站在你这边。\"
莫恩的瞳孔微微扩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小心地用鼻子轻推阿尔维德的胸口：\"你愿意……为一条龙背叛你的王国？\"
\"为了你，是的。\"阿尔维德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相信你值得。\"
莫恩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但龙会哭吗？阿尔维德不确定。下一秒，莫恩突然变回人形，紧紧抱住了阿尔维德，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谢谢你，\"莫恩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哽咽，\"从没有人……为我选择过立场。\"
阿尔维德回抱住他，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会保护这条龙，这个意外闯入他生命的奇妙生物。
夜幕降临后，莫恩的神魂伤势突然再次发作。这一次比以往更加剧烈，他痛苦地在床上翻滚，人形和龙形之间不稳定地变换着。阿尔维德手忙脚乱地翻找药草，但那些已经对如此严重的发作无效了。
\"坚持住，\"阿尔维德焦急地说，用湿布擦拭莫恩滚烫的额头，\"告诉我该怎么做！\"
莫恩咬紧牙关，勉强维持人形：\"月光草……必须……尽快……\"
阿尔维德握紧拳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莫恩想反对，但一阵新的剧痛袭来，让他只能点头同意。阿尔维德整夜守在他身边，每当疼痛加剧时就唱歌或讲故事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些都是他小时候听过的民间故事，关于勇敢的骑士和智慧的巫师。
黎明前，莫恩终于安稳地睡着了。阿尔维德疲惫不堪，但拒绝休息。他收拾好行装，将剑挂在腰间，准备等莫恩醒来就立即出发。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洞穴的缝隙射入时，阿尔维德俯身轻吻莫恩的额头：\"我们会找到解药的，我保证。\"
莫恩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微笑：\"我相信你……我的勇者。\"
这个称呼让阿尔维德的心为之一颤。他帮助莫恩变回龙形——这样赶路会更方便——然后小心地爬到龙背上，双手抓住鳞片边缘。
\"去西边，\"他命令道，\"我们去会会那些黑龙。\"
莫恩展开巨大的翅膀，发出一声挑战般的龙吟，然后冲出了洞穴，迎着朝阳飞去。阿尔维德紧紧抓住龙鳞，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他们都决定一起面对。
因为有些羁绊，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打破——即使是勇者与龙之间最不可能的羁绊。
## 悬崖之花
阿尔维德紧紧抓住莫恩背上的鳞片，强风几乎要将他掀翻。从高空俯瞰，大地如同铺展开的画卷，森林像绿色的绒毛毯，河流则是随意抛掷的银链。这景象本该令人心旷神怡，如果他的胃不是正在抗议这种违反人类本能的飞行方式的话。
\"还要多久？\"他大声喊道，声音被呼啸的风撕碎。
莫恩的龙头微微转动，红黑异瞳瞥了他一眼：\"难受？\"
\"有点想吐。\"阿尔维德老实承认，脸色发青。
白龙发出一声类似轻笑的气流声，开始降低高度。阿尔维德感到耳膜一阵胀痛，接着他们冲入一片云层，冰凉的水汽立刻浸透了他的衣服。
\"抱歉，\"莫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这是龙族的心灵感应，\"我忘了人类不习惯高空飞行。\"
阿尔维德惊讶地眨眼：\"你能直接在我脑子里说话？\"
\"短距离内可以。\"莫恩回答，同时优雅地滑翔出云层，降落在一条山脊上。
阿尔维德手脚发软地从龙背上爬下来，立刻跪倒在地，大口呼吸。\"下次提前警告，\"他喘息着说，\"关于心灵感应的事。\"
莫恩变回人形，雪白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异色双瞳中带着歉意。他看起来比在洞穴时更加苍白，嘴角绷紧成一条线——显然飞行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我们休息一会儿，\"阿尔维德立刻注意到他的不适，忘记了自身的不适，\"你还好吗？\"
莫恩摇摇头，拒绝承认虚弱：\"只是有点累。西边的悬崖不远了，再飞一次就能到。\"
阿尔维德皱眉，目光扫过莫恩紧绷的肩膀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他解下腰间的水壶递过去：\"喝点水，休息半小时再出发。我们又不赶时间。\"
\"实际上，\"莫恩接过水壶，小心地抿了一口，\"我们确实在赶时间。黑龙族通常在正午巡逻领地，我们最好在那之前找到月光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