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命契》
寒髓泉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宁玄与沈陌尘背靠背站立，手中的完整玉璧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国师带领的镇蛊卫呈扇形包围过来，那些刻有符文的武器在蓝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色泽。
\"把玉璧交出来！\"国师厉声喝道，手中的水晶球已经重新凝聚起一团蓝雾，\"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陌尘冷笑一声，银发无风自动：\"想要？自己来拿。\"
宁玄感到沈陌尘的背部肌肉绷紧如弓，随时准备爆发。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惊人，但并非全因恐惧——手中的玉璧正传来一阵阵奇异的脉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拿下他们！\"国师一声令下，黑甲侍卫蜂拥而上。
沈陌尘剑光如练，瞬间划破最先冲来的三人咽喉。宁玄不会武艺，但借着玉璧的光芒，他发现那些侍卫的动作在自己眼中变得异常缓慢，能轻易预判每一次攻击。他侧身避开一记横劈，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侍卫惨叫着跪倒在地。
\"宁玄？\"沈陌尘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玄同样震惊于自己的反应速度，\"好像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国师的脸色变得难看：\"同契之力已经开始影响他的体质了！快！分开他们！\"
更多的侍卫涌上来，这次他们改变了策略，专门攻击两人之间的连接点。宁玄和沈陌尘被迫分开，背靠背的阵型被打破。一个侍卫趁机用长矛刺向宁玄后心——
\"小心！\"沈陌尘猛地推开宁玄，自己却被长矛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浸透了半边衣袍。
\"沈陌尘！\"宁玄心头一紧，想去扶他，却被另外两名侍卫拦住去路。
\"我没事！\"沈陌尘咬牙挥剑，将偷袭者斩于剑下，\"看好玉璧！\"
宁玄将玉璧紧紧贴在胸前，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脉动从掌心传来。低头一看，玉璧上的双鹤图案正在发光，而他自己手臂上的金色纹路也随之亮起，像是回应着什么。
\"沈陌尘！\"宁玄大喊，\"玉璧有反应！\"
沈陌尘闻言，不顾肩伤冲到宁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人的血液交融，滴在玉璧上，顿时引发了一阵耀眼的光芒。宁玄看到沈陌尘身上的蓝色纹路也开始发亮，与自己的金色纹路交织在一起，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道金蓝相间的光幕。
\"这是……\"沈陌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光幕中，那些金色与蓝色的纹路逐渐脱离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交织、融合，最终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双色鹤影！鹤影展开足有丈余的翅膀，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抖。
\"命契之鹤！\"三皇子沈陌岚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靠在岩壁上喃喃自语，\"传说是真的……\"
鹤影振翅一挥，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波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黑甲侍卫纷纷倒地，他们的符文武器如同废铁般断裂。国师的水晶球再次爆裂，他本人也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
\"不……不可能……\"国师挣扎着爬起来，\"同契之力应该已经失传了才对……\"
宁玄和沈陌尘同样震惊，但本能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两人十指相扣，将玉璧高举过头，鹤影随之升高，在洞顶盘旋，洒下点点金蓝光芒。
\"退下！\"沈陌尘喝道，\"否则下一击就不会留情了！\"
国师面露惧色，却仍不死心：\"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两国大军已经在皇陵外集结！就算有同契之力，你们也逃不掉！\"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宁玄质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国师狞笑：\"错就错在你们拥有了不该拥有的力量！寒髓蛊与炎阳脉本应是两国皇室掌控的武器，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沈陌尘冷声打断。
\"而不是让你们这两个容器拥有自我意识！\"国师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本该是听话的武器！就像之前的那些实验品一样！\"
宁玄心头一震：\"实验品？\"
\"哈哈哈……\"国师的笑声近乎癫狂，\"你以为你们是唯一的'容器'吗？二十年来，两国秘密培养了无数孩子，试图植入寒髓蛊与炎阳脉……可惜都失败了。直到你们俩……\"
沈陌尘的剑尖微微颤抖：\"你是说……我们不是天生就有……\"
\"当然不是！\"三皇子突然插话，踉跄着走到两人身边，\"你们都是被选中的容器。寒髓蛊与炎阳脉是上古神族遗留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
宁玄看向三皇子，发现他的手腕上那道淡化的蓝色纹路正在发光，与玉璧产生微弱的共鸣。
\"三哥……你……\"沈陌尘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也是实验品之一。\"三皇子苦笑，\"只不过我的血脉不纯，无法完全承载寒髓蛊……所以他们放弃了我，选择了你。\"他看向宁玄，\"而你……是大晟皇室千挑万选的炎阳脉载体。\"
宁玄脑中嗡嗡作响。所以他的腿疾...那杯毒酒……都是因为大晟皇室想控制他这个\"容器\"？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宁玄声音发紧。
三皇子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我受够了被当作棋子……\"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我母亲……璃妃……她发现了这个秘密，想要阻止……所以被……\"
\"被父皇处死了。\"沈陌尘冷冷地接上他的话。
三皇子点头，突然抓住两人的手：\"玉璧……是钥匙……能解开你们体内的封印……但要小心……力量完全释放时……\"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支羽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正中三皇子后心！他瞪大眼睛，缓缓倒下，沈陌尘连忙扶住他。
\"三哥！\"
\"快……走……\"三皇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寒髓泉，\"跳下去……重塑……体质……\"说完，他的手垂了下来，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
\"不！\"沈陌尘低吼，银发在愤怒中无风自动。
宁玄也红了眼眶。这个一直以反派形象出现的三皇子，临死前却帮了他们大忙。
\"沈陌尘……\"宁玄轻唤他的名字，\"我们……\"
\"我知道。\"沈陌尘轻轻放下三皇子的遗体，站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杀意，\"国师，你该死。\"
国师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沈陌尘正要追击，洞穴入口处却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更多的黑甲侍卫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北燕皇帝沈昊本人！
\"父皇……\"沈陌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昊身着戎装，面容冷峻如冰：\"老七，朕给过你机会。\"
宁玄这才注意到，沈昊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袍老者，面容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正是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将蓝色晶体注入婴儿体内的人！
\"玄冥子……\"宁玄脱口而出。
黑袍老者微微颔首：\"宁殿下好记性。二十年前一面之缘，竟还记得老朽。\"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宁玄声音发颤。
玄冥子微笑：\"不过是完成了一项伟大实验。将神族力量注入凡人体内，创造最强大的武器……可惜你母妃不识大体，竟想阻止。\"
宁玄如遭雷击。他的母妃……是因为保护他才被……
沈陌尘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紧紧握住他的手：\"冷静。他们在激怒我们。\"
沈昊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冷笑一声：\"看来同契之力已经初步形成。可惜……太迟了。\"他挥了挥手，\"拿下他们！生死不论！\"
更多的黑甲侍卫冲了上来，同时还有手持特殊弓弩的射手，箭头上刻满了符文。命契之鹤的虚影虽然强大，但在连续抵挡数波攻击后，也开始变得暗淡。
\"这样下去不行！\"宁玄焦急地说，\"他们人太多了！\"
沈陌尘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寒髓泉上：\"三哥说……跳下去……\"
\"什么？\"宁玄瞪大眼睛，\"那可是千年寒髓！\"
\"你有炎阳脉，我有寒髓蛊。\"沈陌尘的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宁玄看向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看那泓泛着蓝光的泉水。跳下去可能会死，但不跳一定会死……
\"好。\"他深吸一口气，\"一起。\"
两人十指相扣，在箭雨袭来的瞬间，纵身跃入寒髓泉！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宁玄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但紧接着，胸前的玉璧再次发出强光，那些金蓝交织的纹路从两人身上脱离，在泉水中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下沉……不断下沉……
宁玄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中，他看到了许多画面：两个婴儿被分别注入蓝红两色能量；一个美丽的女子——他的母妃——哭着将玉佩塞入襁褓；黑袍术士在密室中绘制诡异的阵法……
最清晰的是一段对话：
\"记住，炎阳脉与寒髓蛊永远不能真正相融。\"这是玄冥子的声音，\"一旦他们产生共鸣，必须立刻销毁。\"
\"如果控制不住呢？\"年轻时的沈昊问。
\"那就启动最后的方案。\"玄冥子阴森地说，\"引爆他们体内的印记，同归于尽。\"
宁玄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沈陌尘的脸在蓝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捧住宁玄的脸，额头相贴，无声地说着什么。
宁玄读懂了那个唇形：\"相信我。\"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两人相贴处爆发，寒髓泉的水开始剧烈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玉璧在漩涡中心碎裂，释放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完全吞没……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宁玄感觉沈陌尘的唇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冰冷而柔软，像是最后的告别，又像是新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