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禁闭期满的那天，玄天宗下了一场细雨。
云溪站在思过崖的石阶上，仰头任由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禁闭结束，封印解除，体内灵力重新流转的感觉让他指尖微微发颤。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那是师尊身上的味道。
\"师尊……\"他轻声呢喃，舌尖抵着上颚，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嚼碎了咽下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云溪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素白帕子。那是墨玄上次用来擦手的，被他偷偷藏了起来。帕子已经不再洁白，边缘处有他无数次抚摸留下的细微皱褶，中央还残留着几不可见的淡金色痕迹——那是师尊指尖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我回来了。\"云溪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随后从床底拖出一个檀木箱子。
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物件：一只茶杯，底部残留着干涸的茶渍；半截断掉的玉簪；几页写废的符纸，上面是墨玄凌厉的字迹……这些都是他多年来小心翼翼收集的\"珍宝\"。
云溪将帕子放入箱中，又取出一卷画轴。展开后，画中人一袭鎏金长袍，雪发如瀑，正是墨玄的肖像。这是他在一次宗门大典上偷偷临摹的，画了整整三个月，每一笔都倾注了他病态的思念。
\"师尊今日穿的是那件绣着朱雀的长袍。\"云溪指尖轻抚画中人的脸，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徒儿在思过崖上看得清清楚楚……您站在玉清殿前训话时，阳光照在您身上，朱雀的眼睛像活过来一样……\"
他忽然凑近画像，近乎虔诚地轻吻画中人的唇，随后又像被烫到般迅速退开，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再等等……\"云溪将画像仔细卷好放回箱中，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芒，\"很快我就能真正触碰您了……\"
次日清晨，云溪换上一身素净的弟子服，将长发规整地束起，看起来乖巧又无害。他算准了墨玄每日巡视药园的时辰，提前半刻钟等在必经之路的一株老梅树下。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时，云溪立刻垂下眼睫，做出一副正在专心研读玉简的样子。他刻意让一缕发丝松散地垂在额前，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他知道这个角度最能显得脆弱动人。
\"云溪。\"
清冷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云溪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头，随即迅速起身行礼：\"师尊晨安。\"
墨玄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一个月不见，徒弟似乎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想来禁闭期间并未好好休息。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得过分，看向自己时藏着掩不住的渴望。
\"禁闭结束，可有反思？\"墨玄淡淡问道。
云溪低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徒儿知错了。这一个月每日抄写清心咒，深感自己当日行为之荒谬。\"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徒儿……再不敢对师尊有非分之想。\"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其顺滑，仿佛已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墨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这孩子撒谎的本事倒是见长，若非他能感知情绪波动，几乎要被这副乖巧模样骗过去。
\"如此甚好。\"墨玄不动声色，\"今日起恢复早课，莫要懈怠。\"
\"是，师尊。\"云溪恭敬应道，却在墨玄转身时悄悄深吸一口气，将师尊走过时带起的冷香深深记在心底。
接下来的日子，云溪表现得像个最标准的弟子。晨课从不缺席，符咒练习一丝不苟，甚至主动帮助师弟师妹们解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看似偶然与师尊的\"偶遇\"，都是精心计算的结果；每一次恭敬的低头，都是为了掩饰眼中翻涌的欲望；每一句\"师尊教训得是\"，都是在舌尖转了三圈才吐出的伪装。
而夜晚，回到独居的小院后，他依旧会对着那幅画像倾诉一整日的思念，会用师尊用过的茶杯喝水，会抱着那件偷来的外袍入眠——那是在一次墨玄闭关时，他偷偷从师尊寝殿取来的，上面还残留着令他神魂颠倒的气息。
就这样过了半月有余，玄天宗迎来了盛夏。这夜闷热难当，云溪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在宗内漫步。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后山温泉附近——这里是墨玄常来沐浴的地方。
月光如水，为温泉蒸腾的雾气镀上一层银边。云溪鬼使神差地靠近，心跳如雷。他知道这个时辰师尊通常已经沐浴完毕，但万一……
水声。
云溪浑身一僵，随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透过茂密的灌木，他隐约看到温泉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墨玄背对着他，雪白长发散开浮在水面，如同绽放的冰莲。水珠顺着那线条优美的背部滑下，消失在蒸腾的雾气中。
\"谁在那里？\"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云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无形之力将他拽出灌木丛，重重摔在温泉边的青石上。
\"师……师尊……\"他挣扎着爬起来，膝盖在石面上磕得生疼。
墨玄已披上一件单薄的白衫，湿发贴在颈侧，眼中寒芒闪烁：\"又是你。\"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云溪知道自己的行径在师尊眼中无所遁形，索性不再伪装。他跪坐在青石上，仰头看着墨玄，眼中满是痴迷：\"徒儿……想见师尊……\"
\"所以偷窥为师沐浴？\"墨玄的声音危险地低沉，\"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云溪却突然向前膝行几步，在墨玄退开前一把抓住了那湿漉漉的衣角：\"不够！怎么都不够！\"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师尊罚我也好，打我也罢，至少那样您眼里只有我……可这半个月，您连正眼都不愿看我……\"
墨玄眯起眼，突然伸手掐住云溪的脖子，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窒息：\"你以为这是什么？儿戏吗？\"
云溪脸色涨红，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师……尊的手……好暖……\"
墨玄猛地松开手，云溪跌坐在地，大口喘息。但下一刻，他又不怕死地扑上前，抱住了墨玄的腿：\"徒儿知道错了……可就是控制不住……\"他将脸贴在墨玄湿冷的衣衫上，声音闷闷的，\"师尊身上好香……\"
\"放肆！\"墨玄终于动怒，袖袍一挥，云溪整个人被甩入温泉中。
热水瞬间灌入口鼻，云溪挣扎着浮出水面，却见墨玄站在岸边，手中掐诀。下一秒，温泉的水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四肢，将他牢牢禁锢在水中，只露出头部。
\"既然你如此不知廉耻，\"墨玄冷声道，\"那就在这泡一夜，好好清醒清醒。\"
云溪却笑了起来，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师尊陪我吗？\"
墨玄不答，转身欲走。云溪突然提高声音：\"我知道师尊的秘密！\"
脚步顿住。
\"什么秘密？\"墨玄没有回头。
云溪舔了舔唇上的水珠，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师尊不是普通人，对吗？那件长袍上的四神兽……它们是真的，对不对？\"
一阵沉默。随后墨玄缓缓转身，眼中金光流转：\"你还知道什么？\"
\"不多。\"云溪诚实地说，\"但足够我确定……师尊不是此界之人。\"他试着动了动被水链束缚的手腕，\"如果师尊肯靠近些……徒儿就告诉您我是怎么发现的。\"
墨玄审视着他，终于迈步走近，在温泉边蹲下，与云溪平视：\"说。\"
云溪却趁机仰起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墨玄唇上轻啄一下：\"就是这样发现的……师尊身上的气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墨玄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云溪如此大胆。他猛地后退，指尖不自觉地触上自己的唇。
云溪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师尊的初吻吗？\"
\"找死。\"墨玄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他抬手结印，温泉的水瞬间沸腾！
\"啊——！\"云溪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沸腾的水不仅灼烧着他的身体，更钻入经脉，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就在他即将昏厥之际，温度突然恢复正常。云溪瘫软在水中，大口喘息，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师尊……舍不得……杀我……\"
墨玄站在岸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恍若神只：\"你当真以为，为师拿你没办法？\"
云溪虚弱地摇头：\"徒儿只是……赌师尊……对我有那么一点……在意……\"
墨玄沉默良久，突然挥手解开禁锢：\"滚回去。明日起，禁足三月。\"
云溪艰难地爬出温泉，浑身发抖却还在笑：\"师尊……要来看我啊……\"
墨玄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云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将疼痛当作师尊赐予的礼物，将滚烫的皮肤当作师尊的触碰，内心扭曲的爱意如同这夏夜的藤蔓，疯狂滋长。
\"总有一天……\"他对着月光发誓，\"您会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