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田亩间的兵戈
堆肥发酵的第三日，李阳正蹲在菜畦边记录幼苗生长数据，系统光幕突然弹出一行鲜红的字：【预警：西北方向三里，有不明势力靠近】。
他心里一紧，抬头望向寨门方向。瓦岗寨近来与周边小股隋军摩擦不断，罗成昨天刚带弟兄们去清剿了一股流寇，按说该安稳几日才对。
“我去看看。”李阳拍了拍手上的土，对正在摘野菜的二丫叮嘱道，“看好念禾，别让她乱跑。”
二丫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却只点了点头：“早去早回，锅里给你留了窝窝头。”
李阳快步走向前寨，刚到演武场就见罗成披了铠甲，正指挥弟兄们搬石头堵寨门。“来了多少人？”他拽住个跑过的小兵问。
“看旗号是虎牢关的隋军，约莫有五百人！”小兵喘着气，“为首的将领听说叫宇文成都，凶得很！”
宇文成都？李阳心头一沉。这人是隋末有名的猛将，传闻力能扛鼎，瓦岗寨如今兵力不过三百，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慌什么！”罗成提着银枪走过来，甲胄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宇文成都再能打，也得一步一步爬上来！寨墙够结实，粮草也还能撑半个月，耗也耗死他们！”
话虽如此，罗成的眉头却锁得很紧。李阳看向系统光幕，上面正缓慢刷新着敌军的部署：【兵种：步兵为主，配备投石机】【弱点：侧翼防御薄弱】【建议：利用地形袭扰，拖延时间】。
“不能硬守。”李阳拉着罗成走到寨墙内侧，指着墙外的梯田，“你看这几亩刚种上谷子的地，田埂高，垄沟深，正好设伏。他们要是敢进来，咱就把他们引进田垄里，让投石机没处使。”
罗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亮：“你是说……把他们诱进咱的庄稼地？”
“对。”李阳调出系统标注的地形分析，“从寨门到第三层梯田有段窄路，两边是陡坡，咱埋伏五十人在坡上，等他们进了田垄，就往下滚石头，再派一队人抄他们后路。”他顿了顿，补充道，“尽量别毁了庄稼，那是咱过冬的粮。”
罗成被他逗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都这时候了还惦记你的谷子！行，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办，保准不伤着你那些宝贝苗！”
部署妥当后，李阳回到后寨。二丫正把念禾藏进地窖，看见他回来，立刻拉着他检查有没有带伤。“放心，我不冲在前头。”李阳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指尖，“罗成心里有数，咱的人熟地形，占着便宜呢。”
地窖口的石板刚盖到一半，前寨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念禾吓得往二丫怀里缩，小身子抖个不停。李阳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不怕，罗叔叔他们在打坏蛋，就像赶田埂上的野猪一样，赶跑了就没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耳朵却紧紧竖着听前寨的动静。系统光幕上的红点在梯田区域停滞不前，时不时闪烁几下，代表着双方正在激战。突然，一个红点脱离了大部队，朝着后寨方向移动过来。
“不好！”李阳猛地站起来，抄起墙角的锄头，“二丫，带念禾进地窖，千万别出来！”
二丫也不含糊，抱着念禾就往地窖钻，石板盖到一半时回头看他：“你自己当心！”
李阳没时间回应，顺着声音来源绕到寨墙侧面。果然见个穿隋军铠甲的汉子正翻墙进来，手里提着刀，脸上带着狞笑。看打扮像是个小校尉，怕是想绕后寨偷袭。
“站住！”李阳大喝一声，举起锄头就冲了过去。那校尉愣了一下，见他穿着粗布衣，手里拿的还是农具，竟笑出了声：“哪里来的农夫，也敢拦爷爷的路？”
笑声未落，李阳已冲到近前。他没学过什么武艺，但在田里练出的臂力惊人，锄头带着风声砸向校尉的腿弯。校尉没想到这农夫动作这么快，慌忙躲闪，却还是被锄刃扫到，踉跄着摔在地上，正好砸进刚浇过水的菜畦里，溅了满身泥。
“你娘的！”校尉又羞又怒，爬起来挥刀就砍。李阳侧身躲过，顺势将锄头往他手腕上一压，只听“当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这几下全是凭本能反应，李阳自己都愣了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锄头，木柄上还沾着早上翻地的泥土——原来日日握锄头的手，不光能侍弄庄稼，也能护得住身后的人。
校尉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赶来的两个寨兵按住。“李大哥，你没事吧？”寨兵捆人的时候问道。
“没事。”李阳喘着气，看着菜畦里被踩倒的几棵青菜，心疼得不行，“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着。”
前寨的喊杀声渐渐平息，系统光幕上的红点开始向远处移动，标注着【敌军撤退】。李阳松了口气，刚掀开地窖石板，念禾就扑了出来，抱着他的腿哭：“爹，我怕……”
“没事了，坏蛋被打跑了。”李阳把她抱起来，见二丫眼圈红红的，想必是担心坏了。
三人回到屋时，罗成也来了，甲胄上沾着血，脸上却带着笑：“那宇文成都被咱揍得屁滚尿流，扔下几十具尸体跑了！你小子出的主意真管用，那田垄把他们的阵型全搅乱了，咱弟兄没折损几个！”
他说着，瞥见李阳手里还握着锄头，忍不住打趣：“怎么，打算拿这玩意儿跟敌军讲道理？”
“它比枪管用。”李阳举了举锄头，“至少能护着我的菜。”
二丫端来水让他们擦洗，闻言嗔道：“都这时候了还说菜，命要紧还是菜要紧？”嘴上抱怨着，却给李阳的窝窝头里夹了块咸菜——那是她用去年腌的萝卜干做的，是李阳最爱吃的。
李阳咬着窝窝头，看着窗外渐渐安静的寨院，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系统光幕还亮着，显示【作物损失：3%】【人员安全：无伤亡】。他忽然明白，这田亩间的兵戈，从来不是为了厮杀，而是为了守住眼前这口热饭，守住菜畦里的幼苗，守住能安心种地的日子。
暮色降临时，李阳又回到菜畦边，把被踩倒的青菜小心扶起来，培上土。二丫牵着念禾站在田埂上，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幅温暖的画。
“明天，该给谷子追肥了。”李阳说。
“嗯，”二丫应着，“我把草木灰准备好了。”
远处的寨墙上，弟兄们还在巡逻，火把的光忽明忽暗。但田垄里的蛙鸣已经响起，和着晚风里的稻花香，把兵戈的冷硬，悄悄酿成了烟火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