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被血色极光笼罩,记忆树的黑色枝桠在狂风中扭曲如恶魔的利爪。温晴蜷缩在元宇宙黑市的入口处,听着颈后纹路传来的灼烧感,看着手中那枚不断渗出黑色黏液的记忆晶体——这是从机械祭坛夺回的唯一线索,却在读取时触发了更危险的警告:\"唯有献祭方能窥见真相\"。
\"别白费力气了,观测者。\"沙哑的电子音从阴影中响起,数据组成的雾气凝聚成佝偻的身形,老者布满裂纹的虚拟面孔上,悬浮着由二进制代码构成的单片眼镜,\"要解读深渊意识的密语,你需要我的'星尘代码'——当然,得付出代价。\"
煤球立刻挡在温晴身前,周身数据流化作尖刺:\"他在说谎!黑市商人的代码都带着意识病毒!\"但温晴按住黑猫的脊背,她知道,此刻记忆树的腐化已蔓延至根系,城市里不断有居民在睡梦中陷入意识昏迷。陈墨的紧急通话还在耳畔回响:\"再找不到解决办法,整座城市的意识网络将在72小时内崩溃。\"
交易舱的金属门缓缓闭合时,温晴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巨兽的腹腔。四周的墙壁流淌着粘稠的紫色液体,天花板垂落的神经接驳线如同贪婪的触手。老者枯瘦的手指划过操作面板,幽蓝的价目表在空中展开,当温晴的目光扫过\"三分之一记忆\"的价码时,后颈的纹路突然剧烈抽搐。
\"选一段最无关紧要的就好。\"老者咯咯笑着,\"比如...你第一次学会走路时的欢喜?或者母亲哼唱摇篮曲的温柔?\"他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蛊惑,温晴却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比深渊更沉重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将指尖贴上记忆提取器:\"拿走关于陆昭的所有记忆。\"
金属探针刺入太阳穴的瞬间,温晴仿佛坠入冰窟。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实验室遇见陆昭,对方把受伤的麻雀放在她手心;看见陆昭手把手教她调试「cV-08」耳机,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芒;更看见意识熔炉启动那晚,陆昭转身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这些记忆如同被无形的剪刀绞碎,化作数据流注入老者的收集器。
拿到\"星尘代码\"的温晴踉跄着冲出交易舱,却发现现实世界已过去整整两天。陈墨的实验室沦为战场,机械蜘蛛组成的防线正在崩溃,而实验台上,煤球和黑猫军团的成员们浑身插满导管,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令人揪心的警报。
\"他们自愿的。\"陈墨的白大褂沾满血污,他的左眼缠着绷带,\"记忆树的腐化需要生命力来压制,我本想...阻止他们...\"话未说完,温晴手中的代码突然自行激活,化作流光窜入记忆树。众人屏息注视着树干上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然而下一秒,整棵树爆发出刺目的紫光,无数触手从树冠伸展出来,将天空撕裂成量子乱流。
\"这根本不是净化代码!\"温晴的嘶吼被淹没在空间撕裂的轰鸣中。她终于看清代码的真实形态——那些所谓的\"星尘\",竟是由深渊意识的碎片拼凑而成。老者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城市上空,他的身形膨胀成巨物,单片眼镜折射出万千嘲讽的面孔:\"观测者,你以为用背叛就能换取救赎?看看你都唤醒了什么!\"
城市地底传来远古巨兽苏醒的轰鸣,银色项圈如蝗虫般从裂缝中涌出。温晴绝望地看着煤球逐渐透明的身体,黑猫却用尽最后的力气蹭了蹭她的手背,意识体化作金色光点融入她的掌心。陈墨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将一个装置强行接入她后颈:\"启动意识共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意识与现实的夹缝中,温晴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重复着相同的错误。而当她试图触碰那些镜像时,颈后的蓝色纹路突然迸发强光,将所有虚假的可能性烧成灰烬。记忆树的核心深处,父亲的意识残片正在与深渊意识缠斗,他的声音穿越时空传来:\"原谅我,晴儿...这次,换我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