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护罩宛如坚不可摧的盾牌,暂时抵挡住了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的侵袭。
“听我说,”影的声音在丫丫耳畔响起,犹如黄钟大吕,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你看到的不过是些零碎的片段……玉清仙子确实刺杀过阎罗王,但那是因为……”
一道巨大的记忆碎片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狠狠地砸在防护罩上,裂纹如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仿佛一朵盛开在苍白面容上的血色花朵,但他的双臂却如铁钳般紧紧抱住丫丫,不肯松开。
“因为什么?”
丫丫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她看到影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宛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
“因为阎罗王当时已经被魔君控制……”影艰难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你母亲是为了救你……”
这个真相如同晴天霹雳,在丫丫的脑海中炸裂开来。更多的记忆碎片如拼图般自动拼凑在一起——父亲那反常的举动,母亲临行前将她藏匿在密室的身影,那些她一直似懂非懂的只言片语……
记忆吞噬者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整个遗忘之渊开始摇摇欲坠,仿佛即将坍塌的大厦。灰色的平原如破碎的镜子般裂开无数道缝隙,从地底伸出由记忆构成的触手,张牙舞爪地试图将三人拖入无底的深渊。
“现在你明白了!”影突然用力推开丫丫,转身面向小虎,声嘶力竭地喊道,“带她离开这里!去第五层!”
“那你呢?”丫丫惊恐万状,如溺水之人死死抓住影的手臂,却惊觉他的身躯正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般,逐渐变得透明。
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微笑:“我本就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全靠寒霜的冰寒之力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不!”丫丫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她的灵魂,痛不欲生。疼痛,\"你不能...\"
\"记住,\"影的紫眸中闪烁着最后的光芒,\"幽冥印是钥匙也是枷锁...不要重蹈你父母的覆辙...\"
他的身躯猛然迸射出璀璨夺目的紫光,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烟花,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如流星般疾驰冲向记忆吞噬者。两股力量在半空中轰然相撞,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一条由光点铺就而成的道路,宛如银河般闪耀着神秘的光芒,出现在丫丫的脚下,径直通向遗忘之渊深处那扇紧闭的石门。
\"影——!\"丫丫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被淹没在汹涌澎湃的能量风暴之中。
小虎强忍着如决堤般的泪水,紧紧地拽着丫丫,朝着石门狂奔而去:\"快走!绝不能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当两人踉踉跄跄地穿过石门时,身后的空间如崩塌的山岳般轰然坍塌。丫梨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手臂上的幽冥印已经完全显现,犹如一幅神秘而复杂的锁链图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早就精心策划好了……\"丫丫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从一开始,他就深知会是这样的结局……\"
小虎默默地扶起她,这时他们才惊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圆形的石室之中。墙壁上刻满了与幽冥印如出一辙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房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内部有黑色的雾气如幽灵般缓缓流动,给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感觉。
\"这里是……\"小虎警觉地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审判之剑。\"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他身着一袭破旧不堪的道袍,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他的眼睛位置,只有两个幽深的黑洞,却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内心。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缝合痕迹,宛如被砍下又重新接上的头颅,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张天师?!\"小虎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您不是已经……\"
\"死了?没错。\"老者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嘲笑世人,\"但在这幽冥塔中,生死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丫梨如疾风骤雨般迅速擦干眼泪,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盯着这位传说中的天师,声色俱厉地问道:“您为何会在此处?”
张天师并未直接答话,而是如同一位高深莫测的智者,缓缓指向水晶球,不疾不徐地说道:“看到里面的黑雾了吗?那是魔君被封印的力量。而你们,”他将目光转向丫丫,“带着幽冥印而来,是福是祸,实难预料。”
丫丫顿感手臂上的印记如被火灼般隐隐发烫,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知道幽冥印的来历?”
“那是自然。”张天师如同一位洞察世事的仙人,不紧不慢地踱步,“这是阎罗一族的血脉诅咒,亦是唯一能将魔君彻底消灭的力量。然而,每次使用,都如恶魔张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使用者的灵魂。”
丫丫忆起影最后的遗言——“钥匙也是枷锁”。刹那间,她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明白了父母的抉择:父亲被控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自我了断,母亲则怀揣着秘密慷慨赴死……这一切,皆是为了不让她被卷入这场宿命的漩涡。
“如今,选择权已落于你手。”张天师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继续前行,唤醒全部幽冥印,还是就此转身离去,让这座塔永远被封印。”
小虎紧张得如坐针毡,目光紧紧锁定在丫丫身上,轻声唤道:“丫丫姐……”
丫丫凝视着水晶球中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其中苦苦挣扎,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影那壮烈牺牲的身影……牲,想起母亲临终的嘱托,想起那些被魔君残害的生灵...
\"我要继续前进。\"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张天师叹了口气,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他挥了挥衣袖,石室的一面墙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第五层宛如一座神秘的宫殿,名为“真实之镜”,在那里,你将直面最终的真相。”张天师的语调变得愈发沉重,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压抑的氛围所笼罩,“但需谨慎,有时最令人恐惧的并非谎言,而是那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真实。”
丫丫深吸一口气,如勇士般迈步走向阶梯。小虎心急如焚,匆忙跟上,却被张天师如钢铁般的手臂拦住。
“唯有幽冥印的持有者,方可踏入第五层。”老者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带着无可置疑的威严。
小虎焦急地望向丫丫,后者则投来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安抚眼神:“等我归来。”
丫丫独自一人缓缓走下阶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刃上,寒意刺骨。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冰窟,宛如沉睡的巨兽,中央立着一面等人大的铜镜,镜框上盘踞着九条张牙舞爪、形态各异的龙,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当丫丫靠近铜镜时,镜面突然泛起阵阵涟漪,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个与她毫无二致的身影从镜中缓缓走出,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幽灵。但镜中人的眼睛如同无尽的黑洞,深不见底,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这世间的一切。
“终于相见了,我的半身。”镜中人开口说道,声音如同一股诡异的旋风,夹杂着无数人的呐喊与低语,“我便是你体内沉睡的幽冥印意识。”
丫丫如触电般后退一步,满脸惊愕:“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不明白吗?”镜中人轻声嗤笑,那笑声如同夜枭的鸣叫,在冰窟中回荡,“幽冥印从来就不是什么工具,它是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物,是初代阎罗王封印的混沌之魂。你的祖先将它残忍地分割成九份,如同藏匿在血脉中的毒瘤,代代相传。”
镜面突然如电影屏幕般闪烁起来,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现:初代阎罗王与混沌的惊心动魄的战斗,历代继承者那惨不忍睹的悲惨结局,以及……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心房。
“你父亲发现魔君妄图释放混沌,于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自我毁灭,以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封印。而你母亲……”镜中人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刺丫丫的灵魂,“她在临死前,将最后一块碎片如诅咒般注入了你的体内。”
丫丫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所有的线索终于如同拼图般紧密地拼凑在一起。幽冥印并非对抗魔君的利器,它本身就是被封印的恶魔,而她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沦为了这个可怕封印的可怜容器。
\"现在,做出选择吧。\"镜中人伸出苍白的手,\"与我融合获得无上力量,或者像你愚蠢的父母一样死去。\"
丫丫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明白了真正的考验是什么。她缓缓抬起手,却不是去握住对方,而是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我选择第三条路。\"她轻声说,\"继承父母的意志,成为新的封印。\"
镜中人的表情瞬间狰狞:\"你会后悔的!魔君已经攻破了七重天,没有力量你根本无法...\"
\"你错了。\"丫丫打断它,手臂上的幽冥印开始发出耀眼的金光,\"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守护的决心。\"
整个冰窟剧烈震动,铜镜表面出现裂痕。镜中人发出不甘的尖叫,被强行拉回镜中。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铜镜\"啪\"地碎裂,露出藏在镜后的一扇小门。
门后是一个简朴的石台,上面放着一盏青铜灯。当丫丫靠近时,灯芯突然自动点燃,浮现出影的虚影。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通过了考验。\"虚影露出欣慰的微笑,\"现在你知道了全部真相。幽冥塔的最下层不是出口,而是通往混沌封印的核心。魔君随时可能突破最后的防线...\"
虚影变得不稳定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点燃这盏灯...可以暂时加固封印...但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找到九块碎片...\"
话未说完,虚影就消散了。丫丫小心翼翼地捧起青铜灯,感受到其中微弱但纯净的力量。这是影留给她的最后礼物——一线希望。
当丫丫回到审判之间,发现小虎正焦急地踱步。看到她平安归来,少年几乎喜极而泣。
\"丫丫姐!张天师他...\"小虎突然停住,因为石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留着一张泛黄的符纸。
丫丫捡起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灯燃魂聚,印散魔消。九重归一时,混沌再现日。\"
她握紧青铜灯,做出了决定:\"小虎,我们得离开这里。还有八块碎片流落在外,必须在魔君之前找到它们。\"
当两人沿着新出现的通道前进时,丫丫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幽冥塔深处。影的牺牲、父母的真相、混沌的威胁...这一切都沉重得令人窒息。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无法回头的道路。
通道尽头是一道发光的门户,穿过它,两人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龙虎山的后山。夜色已深,远处的天边却泛着不祥的红光。
\"那是...七重天的方向?\"小虎声音发抖。
丫丫点点头,握紧手中的青铜灯。幽冥印在她手臂上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远方的某种呼唤。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追寻,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