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的指尖刚离开石碑冰冷的表面,周围的空气就像被无形的手搅动起来。
她猛地转身,三生剑在手中嗡嗡作响,金瞳完全睁开,迸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恐惧...\"
她喃喃重复着石碑上的警告,喉咙发紧。
八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炙热的火焰,刺鼻的硫磺味,还有那只从岩浆中爬出的怪物...
树木扭曲的声响打断了她的回忆。
前方十几步外,一棵参天古木的树干突然裂开,猩红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丫丫后退半步,三生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纹路开始泛出微光。
\"假的,都是幻象。\"
她对自己说,但手掌心已经沁出冷汗。
树干彻底裂开,一只覆盖着熔岩般鳞片的巨爪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爪子,然后是狰狞的头颅——尖锐的犄角,喷吐着硫磺烟雾的鼻孔,还有那双没有瞳孔的纯黑眼睛。
火毒兽。
丫丫的呼吸几乎停滞。
即使知道这是幻木林制造的幻象,那怪物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仍然灼烧着她的脸颊,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八岁那年,如果不是师父及时赶到...
火毒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完全挣脱了树木的束缚。它足有两人高,每踏出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燃烧的脚印。
丫丫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但她强迫自己站稳。
\"只是幻象...\"她再次提醒自己,举起三生剑,\"我能战胜你一次,就能战胜你第二次!\"
火毒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丑陋的面孔扭曲成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
它突然加速,像一座移动的火山朝丫丫冲来。
丫丫本能地向侧边翻滚,堪堪避开那致命的扑击。热浪擦过她的后背,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灼痛。她迅速起身,剑锋划过一道弧线,砍在火毒兽的后腿上。
剑刃与鳞片相撞,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响。火毒兽吃痛怒吼,粗壮的尾巴如鞭子般扫来。
丫丫来不及完全躲开,被擦中肩膀,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
\"咳...\"
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肩膀火辣辣地疼。这真的是幻象吗?痛感为何如此真实?
火毒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次扑来。丫丫勉强举剑格挡,剑身与兽爪相撞,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火毒兽的力量远超她的预期,每一次交锋都震得她手臂发麻。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用金瞳看!
丫丫一愣,差点被火毒兽的下一击命中。她狼狈地滚到一旁,惊疑不定地看向手中的三生剑。剑柄上的金瞳正注视着她,瞳孔中有光芒流转。
集中精神,那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古老,看穿虚妄。
火毒兽调整姿势,准备发动致命一击。丫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凝视着剑柄上的金瞳,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剑柄传入她的手掌,顺着经脉流向她的双眼。
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不同了。
火毒兽仍然在那里,但它的身体变得半透明,内部流动着诡异的绿色能量。更奇怪的是,有一条细细的绿线从它背部延伸出去,连接着远处的一棵古树。
斩断连接。脑海中的声音指示道。
火毒兽扑来的动作仿佛被时间放慢了一般。
丫丫身形一闪,侧身躲开,手中的三生剑如流星般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直直斩向那条几乎微不可察的绿线。
剑锋与绿线接触的瞬间,整片森林都如同被惊扰的巨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火毒兽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不似生物所能发出的鸣叫,其身体开始如破碎的瓷器般崩解,化作无数绿色光点,如萤火虫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丫丫大口喘着粗气,单膝跪地,用剑支撑着身体,仿佛那把剑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刚才那一击,犹如抽干了她全身的力量,让她疲惫不堪,但更令她震惊的是脑海中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
“你是谁?”
她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幽冥地府,目光如炬,紧紧落在三生剑上。
剑柄上的金瞳眨了眨,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神秘之音:守护者。亦是……指引者。
“你是三生剑的剑灵?”
“曾经是”,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如今,只是残存的一缕意识罢了。是你,唤醒了我。”
丫丫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石碑上的文字——“三生剑主”。难道她真的如命中注定般,被这把神秘莫测的剑所选中了?
“为什么是我?”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脱口而出。
金瞳中的光芒如星辰般闪烁了一下:因为你同时拥有如钢铁般坚硬的勇气,与如薄纸般脆弱的恐惧。真正的剑主,需要二者兼而有之。
丫丫还想继续追问,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颠倒了过来。她这才惊觉,自己的灵力已经几乎枯竭,而这幻木林的考验,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休息吧,”剑灵的声音犹如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拂过丫丫的耳畔,“第一个恐惧已然被你征服,但前方还有更多未知的挑战如汹涌的波涛,在等待着你。”
丫丫艰难地站起身来,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她环顾四周。火毒兽消失后,森林暂时恢复了平静,宛如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激战的战场。然而,那些树木依旧呈现出诡异扭曲的姿态,仿佛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渺小与无力。
“灵汐和小虎……他们也在经历这样的考验吗?”她的喃喃自语,如同一阵哀怨的轻风,在空气中幽幽回荡。心中涌起的担忧,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澎湃,让她无法平静。
“若他们也置身此地,必会面临各自的恐惧,”剑灵的回答如同一把沉甸甸的铁锤,无情地敲在她的心上,“但通往试炼之塔的路只有一条,你们终将在巅峰重逢。”
丫丫点点头,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如视珍宝般服下,然后盘腿调息。药力如潺潺的溪流,缓缓化开,灵力开始如涓涓细流般缓慢恢复。
半个时辰后,丫丫睁开眼,感觉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她重新审视起石碑背面显示的地图,试图确定试炼之塔的方向。
“看起来要穿过这片森林,然后越过一条峡谷……”她自言自语道,声音在这寂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清晰,“但在这诡异的地方,地图真的可信吗?”
“信你所信,疑你所疑,”剑灵的话语如同黄钟大吕,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幻木林玩弄的是人心,不是地形。”
丫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收起,如同收起一件珍贵的宝物。
她紧紧握住三生剑,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然后朝着认定的方向坚定地前进。
森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仿佛黑夜提前笼罩了这片大地。树木的形态也越发怪异,有的像扭曲变形的人体,有的如同面目狰狞的怪物。
丫丫不敢去看它们,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脚下的路,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突然,她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丫丫……”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又仿佛近在咫尺,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那声音如此熟悉,让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是灵汐!
\"灵汐?\"她不由自主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你在哪?\"
小心!剑灵警告道,但为时已晚。
前方的树木分开,露出一片空地。灵汐跪在那里,银发凌乱,月纹暗淡无光。
她抬头看向丫丫,眼中满是恐惧:\"救我...它们要来了。\"
丫丫几乎要冲过去,但三生剑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差点松手。
她低头一看,金瞳正疯狂闪烁。
幻象!剑灵厉声道,用我教你的方法看
丫丫强忍冲动,再次借助金瞳的力量看去。眼前的\"灵汐\"立刻显露出真面目,一个由绿色能量构成的假象,背后同样连着一条绿线,延伸到森林深处。
\"你不是灵汐,\"丫丫咬牙道,举起三生剑,\"滚开!\"
假灵汐的面容扭曲,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能救他们吗?他们都死了!玄天宗已经化为灰烬!\"
话语如同利刃刺入丫丫的心脏,但她强迫自己不被影响。剑锋划过,绿线断裂,假灵汐在尖叫声中消散。
丫丫的手像风中残叶般颤抖着,这并非源于恐惧,而是被熊熊怒火所灼烧。幻木林这恶魔,不仅编织出令人胆寒的幻象,还狡黠地利用她对伙伴的关爱布下重重陷阱。
“它正在研习如何击溃你,”剑灵的声音如洪钟般震耳欲聋,“接下来的考验必将愈发艰难。”
丫丫深吸一口气,如勇士般继续迈步前行。每前行几步,新的幻象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有时是小虎浑身浴血,惨兮兮地向她求救;有时是柳听风被锁链紧紧束缚,痛苦不堪;有时是整个玄天宗被熊熊烈火吞噬,陷入一片火海。她逐渐学会不再轻信眼前的一切,凭借金瞳之能明辨真伪,挥剑斩断连接幻象的绿线。
然而,如此消耗也如泰山压卵般沉重。当丫丫终于望见森林边缘时,她已然精疲力竭,体内灵力几近枯竭。前方是一道陡峭如削的峡谷,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横亘其上。峡谷对岸,一座高塔的轮廓若隐若现——那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试炼之塔。
就在她即将踏上吊桥之际,地面突然如惊涛骇浪般剧烈震动起来。丫丫一个踉跄,如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勉强稳住身形。回首望去,森林中的树木如脱缰野马般疯狂生长,扭曲的枝干恰似狰狞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向她伸展。
“没完没了……”丫丫紧咬银牙,发出一声低吼,转身如疾风般冲上吊桥。
这座吊桥年久失修,每踏出一步,都发出如泣如诉的不祥吱呀声。丫丫不敢朝下张望,峡谷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是无底的深渊。身后的树木如饿狼扑食般追到桥头,最前端的枝条如毒蛇吐信,几乎要触及她的后背。
突然,吊桥的一侧绳索如朽木般断裂,桥面如断翅的飞鸟般猛地倾斜。丫丫失声惊叫,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另一侧的绳索,才不至于坠入无底的深渊。三生剑如流星般脱手而出,落在几米外的桥板上。
“快!”剑灵心急如焚,连声催促,“它们来了!”
丫丫如在荆棘丛中艰难爬行的蜗牛,一寸寸地向前挪动,指尖终于触碰到剑柄。就在她握住剑的瞬间,一根尖锐如獠牙的树枝如闪电般朝她刺来。的树枝刺向她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丫丫翻身挥剑,金瞳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气横扫,不仅斩断了攻击她的树枝,还将追来的所有树木拦腰斩断。
幻木林发出痛苦的呻吟,被斩断的树木化作绿色烟雾消散。吊桥停止了摇晃,但已经残破不堪。
丫丫喘着粗气,慢慢站起身,小心地走向对岸。当她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试炼之塔就在眼前,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与石碑相似的符文。塔门紧闭,但当她靠近时,门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灵汐...小虎...\"丫丫抹去额头的汗水,望向高塔,\"你们在里面吗?\"
剑柄上的金瞳转向塔顶,那里有一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芒。
“塔顶有东西在等你”,剑灵说,“但门前的考验还未结束。”
果然,当丫丫走到离塔门还有十步远时,地面突然升起七根石柱,排列成半圆形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