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故作镇定地将壮骨花放下，干咳一声道：
“嗯……是有一点，不过气息太驳杂了，处理起来很麻烦。这样吧，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我吃点亏，一万联邦币，全部收了！”
他自以为这个价格已经很有诚意，却见白羽摇了摇头，直接伸手去拿那个布袋。
“看来掌柜的是没诚意了，那我们还是去隔壁回春堂问问吧，我是听说你们林公子刚契约的兽娘需要这种药材，才打算来你这碰碰运气的，但你也太没诚意了。”
“别别别！小兄弟留步！”
一听到“林公子”和，八字胡掌柜的汗都下来了。
因为白羽说的还真不错，林风少爷正在提前为刚契约的兽娘云浅浅筹备突破聚元期的药材！
要是这批货被对方抢了去，回春堂说不定真的会狮子大开口。
他一咬牙，一拍大腿，脸上挤出菊花般的笑容：“小兄弟，有话好说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这样，两万！两万联邦币！这批货我收了！这绝对是最高价了！”
白羽这才停下动作，仿佛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看在掌柜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成交。”
很快，交易完成。
走出林氏药铺，苏沐瑶手里捏着那张存有两万联邦币的银行卡，还有些如在梦中。
她本以为白羽是想先卖掉这些品质不佳的壮骨花，赚点小钱，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甚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白羽让她亲自去山里辛苦采摘，她也会毫不犹豫照做，毕竟这是绝大多数平民御兽师最稳妥、最实惠的选择。
可她万万没想到，白羽接下来的举动，再次颠覆了她的认知。
只见白羽领着她，拐了个弯，径直走进了“回春堂”的药材店。
这一次，他不再是卖家，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买家。
“老板，你们这里有壮骨花吗？”
“这里！小兄弟，这都是今天刚从秘境里摘的货，灵气充裕，品相绝对上乘！”
在那位热情的老板将一大堆壮骨花摆在柜台上时，白羽的双眸深处，悄然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微光。
【破妄之眼】，启动！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在他眼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在普通人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壮骨花，此刻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大部分花株上，只萦绕着一层稀薄的白色灵光，代表着平平无奇的药效。
而其中有几株，灵光则明显要浓郁一些，呈现出淡绿色。
嗯……确实质量都属上乘，不过应该也会更贵一些吧。
不知道自己手里这两万联邦币够不够用。
咦？
等会？
白羽忽地转过头，双眼牢牢锁定在了角落里那几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干瘪的花株上。
在【破妄之眼】的视野中，这几株壮骨花的内部，正流淌着一道道土系能量脉络。
这是……
“就要那几株！”白羽毫不犹豫地指了过去。
老板一愣，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兄弟，你真有眼光，但这几株是……”
“一株两百联邦币，我全要了。”白羽直接开价，不给对方抬价的机会。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小兄弟啊，这些壮骨花可都快枯萎了啊，药力微弱的话我这可不接受退货。”
“没事老板，你帮我们装起来吧。”白羽笑着说。
这几株应该是在秘境的土里埋得太久，吸收了太多土系灵气，所以看起来跟蔫了一样。
对于大多数兽娘来说，这种壮骨花药效会事半功倍。
但对苏沐瑶而言，效果却是截然相反。
聚灵之岩本身就是土元素，土生金，这几株看似快要枯萎的壮骨花，却反倒能给苏沐瑶提供更多的灵气！
一进一出，他们不仅白得了十株极品药材，还净赚了一万八千联邦币。
走在返回的路上，苏沐瑶看着背包里那十株快要枯萎的壮骨花。
她觉得白羽不会为了省钱故意选用劣质药材，选择这些壮骨花肯定有她的用意。
但比起这个，苏沐瑶还有更好奇的事情。
“白羽……你是怎么做到的？林氏药铺的那个掌柜，为什么会相信你的话？那种东西，别说提升药效了，长期使用，说不定还会被其中的杂质和阴煞之气侵蚀根基，大打折扣。”
‘兽系异兽本源气息’……这东西她当然听说过，但那不是因为被污血鬣狗食用过吗？
要是这样就能沾染什么‘兽系异兽本源气息’，那直接养几只兽系灵兽吃了拉拉了吃不就能批量生产？
“很简单，只是因为你知道，那只是腐鬣狗肚子里没消化完的残渣，沾染上的腥臭味和一丝微弱的妖力罢了。”
“可是，那好歹是靠药材吃饭的药房老板啊，怎么可能分不清药材好坏？”苏沐瑶继续追问。
白羽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株刚刚买来的壮骨花，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株之前卖掉时单独藏起来的、沾染了污血鬣狗气息的壮骨花。
这时，苏沐瑶才注意到，白羽手中的壮骨花隐约似乎有一层泛红的液体。
这是……周莉背包里的药物！
白羽用那些真正掺有‘兽系异兽本源气息’的药物涂抹在那几株壮骨花上，所以才骗过了药房老板的眼睛！
“不过……以那药房老板的眼尖程度，估计过一会儿就能发现咱们坑了他一笔。但那又如何，我坑的就是林氏药房！比起这个……”
白羽说着，拿出了那十株看起来快要枯萎的壮骨花。
“我确认过了，这些都是从土里长的，土元素相当浓郁，对你而言效果不仅比那些壮骨花更好，而且干净卫生。”
苏沐瑶怔了一下。
干净卫生？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怔怔地看着白羽，喃喃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羽打断了。
“你还以为，我要让你用那些从狗肚子里掏出来的壮骨花泡澡，对吧？”他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那么恶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让你用呢？”
说着，白羽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苏沐瑶捂着额头，感受着那微麻的触感和从白羽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暖意。
原来，他不仅是为了钱，也是为了能让她用上最好、最干净的药材。
但感动之余，一丝不忍又浮上心头。
“可是……我们这样做，对林氏药铺的那个掌柜，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她小声地说道，善良的本性让她觉得有些于心不安。
听到这话，白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透世情的平静。
“过分？沐瑶，我问你，当初林风他们抢走你所有积蓄，把你当成玩物一样肆意欺凌的时候，他们觉得过分吗？”
苏沐瑶娇躯一颤，默然不语。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清楚地记得，每一次，孤儿院的长辈们拿着凑出来的钱，去采购孩子们急需的疗伤和修炼药物时，这些林家开的药铺，都会把价格抬得高高的，狠狠地大宰一笔。”
“你知道为什么吗？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们孤儿院的那些长辈们为了那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无论多贵都得买，要怪就怪他们太‘善良’，要对一群无父无母没有回报的孤儿滥施好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
“他们吃的，是人血馒头。现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不会真觉得，我们需要去同情一群会吸血的资本家吧？”
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苏沐瑶的心上。
她彻底沉默了。
是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遭遇，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以前无论帮过别人多少忙，施以过多少好意，到头来也会因为一朝坠落，被当成笑话而耻笑。
她是该成熟一些了。
白羽看着她复杂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温柔。
“善良，的确是你身上最珍贵的闪光点。但有时候，你也要明白一个道理。”
“你以真心待人，他人，未必会以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