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厚祥一听,厚嘴唇里当即喷出唾沫,“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有种让那人出来啊!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林清锋眯了眯眼,讥诮道:“怎么,我表哥来走亲戚,也得先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我看你这势头是要比村长还大了。”
冯厚祥顿时一噎,缩着脖颈,粗黑的手指死死抓着衣角,“鬼知道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到底咋回事,你让那人出来不就知道了。”
林清锋眯起的眸中迸射出危险,寒光犀利的眼神如刀射向冯厚祥。
吓得他腿脚发软,但却硬挺着站在那里,丝毫不退。
冯厚祥心中咬死了林清锋肯定在捣鬼,毕竟他盯了林家好几天,绝对不会看错。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不绝时,一道颀长身影披着外衣走了出来。
粗布的棉麻衫子和灰色长裤,却也挡不住这人凛冽正气的气质。
徐枫笑的温润,“外面这么热闹啊,清锋怎么也不叫我一下,我在里面躺着多失礼啊。”
林清锋被这称呼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着眉头回身看去。
只见徐枫已经能自己下炕了,正半靠在门前,含笑看向乡亲。
林清锋慵懒的收回视线,“没必要。”
简单的三个字,让对面石达源眉心又是一跳,这小兔崽子。
随后石达源笑着上前,一张老脸上满是和蔼,话口更是挑不出错处,“不知道小伙子是哪里人?怎么我没见过你。”
那双泛着精光的眼,上下打量着徐枫。
徐枫不急不慢的笑道:“这都是我疏忽了,早该跟村长报备一声的。”
“这是我的军官证,从队上受了伤,休假疗养,顺便来看看清锋姐弟俩。”
说完,他就从兜里亮出了自己的军官证。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冯厚祥顿时傻眼了。
居然是个军营里当官的?
石达源也吃了一惊,“你这娃,家里来了长官也不跟我说一声,闹出这大乌龙。”
林清锋耸了耸肩,“就是串亲戚,有啥好说的,谁知道会被举报?”
“我看这人居心叵测,以后在村里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少是非。”
林清锋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冯厚祥身上,看的他头皮直发麻。
石达源转身就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天就知道给我找事。”
“成!那你们就多聚聚吧,我先带着人走了。”
大家伙原本还想多跟徐枫聊上几句,谁知道却被村长连拉带撵的都赶了出来。
村西头的婶子手里挎着野菜篮,“诶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周正,年纪轻轻就是军官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媳妇儿啊。”
“我那表外甥女长得也标致,要是能给俩人说个亲……”
话还没说完,就被石达源冷着脸呵斥道:“都少给我找麻烦,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军人。”
“一个个的,都少给我往跟前凑。”
说完他就遣散了大家伙。
可石达源凝重严谨的视线落在林家门口,眼里若有所思。
这人,恐怕是林清锋在山上救的……
当天夜里。
林清锋利索收拾好了明天出发的行李,带上些干粮和肉,水囊。
枪和刀子更是必不可少。
他不放心地再三嘱咐林韵娣,直到这丫头彻底把自己的话记牢。
毕竟自己这一走,不知道是多少天。
明天,就是和徐志勇约好的送货时间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林清锋就爬了起来,裹上袄子背上枪,顺带着又煮了几个鸡蛋,不过都给徐枫和林韵娣分好了。
“等等。”
他刚要出门,却被徐枫叫住。
林清锋漆黑的眼底掠过一道惊讶,转身推开那屋的门,“你叫我?”
徐枫神色微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如果要走东边乡道的话,一定要小心,有任何情况,可以发射这颗信号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手枪,递到林清锋手里。
这是几天来,两人为数不多的交谈。
林清锋眼角上扬,也不客气,“行,谢了。”
作为交换,被放在桌上的还有这两天的消炎药和鸡蛋。
瞧着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他得快点赶路了。
林清锋步子迈的大而稳健,村里林间都笼罩着一层薄雾。
早起,寒风还夹杂着树梢挂的雪花,他一门心思赶路,速度不见慢半分。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镇郊区。
他一眼就瞧见那几辆隐蔽在林里的粮车,平板车上堆满了干草色麻袋。
而且被派来做帮手的,还有三个汉子。
徐志勇正叼着半截烟朝他招手。
林清锋快步走上去,“怎么,勇哥也去?”
“我就不去了,我手下的几个人你看着使唤吧。”
林清锋扫了一眼这几个汉子,五大三粗的,倒都有把子力气。
“行,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城镇郊区的树木稀疏,笼罩着的浓白雾气不断上下浮动,湿雾钻进衣裳打湿棉袄。
一行人直接朝着远处乡道进发。
而林清锋却是眸中掠过深意,走的东边乡道确实是徐枫口中的那条。
想起自己兜里的信号枪,林清锋不由得唇角微勾。
他带人出来送货,如果还需要发信号枪等待救援,那也太废物了。
在后面背着一杆子枪的黑脸汉子叫刘远聪,虎背熊腰的体格子往那一站,跟小山似的,“林清锋,前两天勇哥派人留意打探了一下。”
“前面那条乡道很乱,近几个月有不少被抢的。”
林清锋面不改色地带人向前走,“知道是些什么人么。”
刘远聪脸上沉色更重,“这实在是看不出来,就好像从山上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两侧的山我们也没来过,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步枪攥紧。
听了这话,林清锋没再开口,反而向前看去的视线更加犀利几分。
虽然天气逐渐回暖,但莽苍林间依旧白雪皑皑。
挂在树梢的厚重积雪压垮枝头,偶尔有风吹过,窸窸窣窣的落着雪花。
林清锋幽黑的眸映着两侧树沟,脚下踩的黄土路早已和着雪水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