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圣扭头看着那对夫妻,嗤笑一声:“别搞笑了,摊子可是你们砸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路林疏起身走向许砚宁,柔声问道:“嫂嫂辛苦,我带嫂嫂去后院歇息。”
许砚宁挑眉:“不想让我旁听?”
路林疏笑笑:“关于锣城流民的事,我还需要与嫂嫂探讨探讨。”
许砚宁闻言了然,便不做多留,这件事虽然是齐圣教唆的,但实质性行为却是那对夫妻做的,左右两边都有错,都会受到惩罚。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估量,若是惩罚不对,她再来替他们讨公道也行。
许砚宁转身往外走:“那就边走边说。”
知府见路林疏走远了,心中松了口气,若是路林疏一直旁观,他就有些喘不过气。
那双眼睛看向那对夫妻,“且听你们说说。”
——
出了府衙,路林疏才将知府说的转告给许砚宁,“对于此事,嫂嫂怎么看?”
许砚宁看着还在排队领粮的队伍,停了下来,看向路林疏的眼眸里眼波流转:“你很信我?”
路林疏笑笑:“嫂嫂聪慧,我很想听听嫂嫂的想法。”
许砚宁:“这件事,最重要的是,官粮为什么会不够。”
官粮不可能会不够,路知澜很注重自己的名声,放粮救难这件事不可能会扣扣搜搜,更何况,看宫内吃穿用度,他也不缺那些粮。
路林疏也是这么想的:“官粮发放是经由礼部尚书的手。”
许砚宁忽然想到礼部侍郎之女毒亡的案子,于是问道:“礼部侍郎之女毒亡的凶手还没抓到吗?”
路林疏摇摇头:“据大理寺卿的文书来看,案子的线索断了,不过可以指向是朝堂当中的人所为。”
许砚宁倒是没想到查到最后是这样。
燕国朝堂看来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
许砚宁继续道:“流民不会无缘无故去撺掇。我听其他人说,那个齐圣是个读书人,品行不错,只是被逃难磋磨,变成了这样。”
路林疏没想到齐圣会是读书人,不过看他那样子确实是像读过书的。
但是逃亡磋磨并不是他撺掇他人,愚弄他人的借口。
品行不端就是品行不端。
路林疏皱着眉,面上的嫌恶像是要溢出来了一般:“我会告诉陛下,这样的人一律不能参加科举。”
许砚宁:“等知府断完案,可以查查齐圣。”
许砚宁觉得,齐圣可能也是被人教唆了的,不然一个品行端正的读书人怎么会因为苦难磋磨成了这样的人。
路林疏面露一瞬欣喜,就好像难得有人与自己想法一致:“嫂嫂正巧与我的想法如出一辙,我这便差人去调查。”
说完,路林疏便急匆匆往回走,许砚宁回头看去,那道背影里隐约透着喜悦。
还挺傻的。
玄因看了看许砚宁,又看了看路林疏,抿了抿唇,还是小声提醒道:“王妃,淮王此人城府颇深,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许砚宁当然知道路林疏这个人心思深沉,不然仅靠才学坐不到文官之首的位置。
不过她还要表现出一副单纯的模样:“可我瞧着淮王此人挺好相处的。”
玄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许砚宁那张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吧,其实说了也没用,许砚宁又不会听他的。
心中一阵失落,面上却还是冷着一张脸。
许砚宁偷偷瞄了一眼玄因,不免觉得好笑。
明明伤心的要变成一块块的琉璃了,却还是在故作坚强。
“唉,”许砚宁突然叹息一声:“若是我能吃到膳味坊的饭菜就好了。”
玄因动了动耳朵,原本沉寂的心忽然跳动起来。
膳味坊的饭菜可口,之前在京都,许砚宁经常吃,玄因是知道的。
许砚宁记得,玄因做过厨子,所以这一声抱怨,是故意说给玄因听的。
玄因立即自荐:“王妃回去稍作休息,我去给王妃做。”
许砚宁故作震惊:“你还会下厨?”
玄因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在进王府当差前,我做过一阵子厨子,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许砚宁一脸期待:“那便辛苦你了。”
因为流民作乱,锣城的菜贩肉铺都没开门,不过玄因有的是办法找到食材。
回到客栈,许砚宁通过门窗看了一眼底下排队的流民,其中有一个人左顾右盼,看起来不像是来领粮的。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许砚宁皱起眉头,紧握住藏在袖口的匕首。
房门被推开,外面的人一进来便看见了许砚宁,冷笑一声:
“你还真敢出来。”
原本握着匕首的手松开,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路平铮。
许砚宁反讥回去:“你都敢出城,我为何不敢?”
路平铮走到许砚宁面前,将手中的剑重重拍在桌面上,微微弯着腰,与坐着的许砚宁平视着: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嘴硬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许砚宁笑笑:“我的嘴哪有你的尸体硬。”
路平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许砚宁!”
她的名字像是从他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许砚宁捏了捏耳垂,“路平铮,你说话声音可真大。”
路平铮站直身子冷冷看着许砚宁,片刻后才走到旁边坐下。
“许砚宁,成王妃的位置你坐不稳。”
“这个位置也不是我自愿要的。”许砚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看着许砚宁自信的脸,路平铮起了杀心,但理智占据大脑。
许砚宁死了,路修远的腿疾就治不好了,他体内的毒也无解了。
还真是一箭双雕。
他不仅不能杀她,还要护着她。
许砚宁见路平铮没有动作,嗤笑道:“既然不敢,就不要说那些狠话,没有人愿意听。”
路平铮对许砚宁来说,并不是必须要的棋子。
七镜司与路修远的关系不一般,死了路平铮,她照样可以从路修远手中拿到七镜司的权利。
路平铮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直抽,愤恨地瞪着许砚宁,道:“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