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院子里的火堆残骸被雨水冲刷掉了一部分,只剩下还未烧完的木头在那里。
“你是说,栖梧昨天夜里来了这里?”
书房内,路平铮的声音像是要穿破屋檐传遍整个京都。
“你怎么不拦下她!”路平铮急得团团转,他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的人就这样错过了?
玄因抿了抿唇:“我拦不住她。”
开玩笑,他从小在药阁长大,一直被作为杀手培养,都只能混个天字牌,栖梧可是鬼字牌啊,比他还大一阶呢,他哪敢。
“你现在急有什么用?”路修远揉了揉太阳穴,问:“栖梧来这里做什么?”
毕竟是杀手,总不能来这里散步吧?
玄因:“她说她来散步。”
玄因不是很懂,虽然他以前和栖梧一起执行过任务,但他一直没有搞懂栖梧的脑回路。
路修远:……好嘛,还真是。
“散步?”路平铮才不信,哪有杀手大半夜出门散步的:“谁信?你信吗?还是你信?”
路平铮看了看玄因又看了看路修远,“她这个借口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路修远:“既然她出现了,就说明消息没有问题,所以鬼医肯定也在京都。”
路平铮静了下来,回道:“鬼医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药阁倒是上了新药。”
什么最毒版蚀骨散,最美味版灵仙醉,最冷版玄霜……路平铮摇摇头,不是很懂药阁的取名方式。
路修远:“你可以买来研究研究。”
如果说路平铮是最有权的王爷,那么路修远就是最有钱的王爷。
早年先帝的赏赐再加上官员为了巴结他而送来的奇珍异宝,以及路修远自己名下的一些产业,这些钱财加起来堪比整个燕国皇宫了。
只不过路修远在这方面刻意隐瞒,连同给许砚宁的那本府内账本都是假的,再加上路修远的凶名,大家避之不及,所以就渐渐忘记了路修远以前是一个有权又有钱的皇子。
七镜司是有能力,但再大的势力也需要钱财支撑,所以路修远不点头,路平铮根本不敢去花大价钱买东西。
尤其是鬼医的药。
不过现在路修远开口了,他自然敢大胆出手了。
路平铮笑嘻嘻:“二哥放心,我一定早日找到鬼医和栖梧。”
待路平铮离开后,路修远才问玄因:“昨夜除去栖梧以外,还有什么事发生吗?”
栖梧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出现,尤其是自从他双腿残疾后,连官员都不乐意上门了,更别说其他江湖人士了。
玄因摇摇头:“除去栖梧再没有发现其他人。不过,丑时时,王妃在院子里烤鱼。”
路修远:“烤鱼?”
还是丑时?真是稀奇事。
玄因点头,“瞧王妃那样,应该是失眠了。”
路修远沉默片刻,开口道:“吩咐厨房多做些楚国菜给王妃送去。”
丑时饿得失眠起床烤鱼,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玄因点头应下。
吩咐完厨房后,玄因推着路修远往花香居走。
此时花香居内摆满了酒坛,许砚宁正将药粉往酒坛里撒。
路修远疑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路修远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酒坛上画着祥云的图案,应该是出自京都有名的酒坊——祥云酒坊。
不过祥云酒坊一直卖的药酒,许砚宁买这么多药酒做什么?
许砚宁瞥了一眼路修远,阴阳怪气地回答:“承蒙王爷关心,在给酒里加药。”
路修远听出了许砚宁阴阳怪气的语气,抿了抿唇:“你别这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许砚宁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道歉没有道歉的样子,白齿红唇上下一碰就是道歉了?她要是接受了那她这些气岂不是白生了?
气大伤身不知道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见许砚宁不搭理他,路修远继续道:“听玄因说,你丑时还在烤鱼,是不是失眠了?”
许砚宁继续忙着手头的活没说话。
“在这里,是不是想家了?”
许砚宁投药的手一抖,冷笑一声:“王爷,是不是伤我的心就会让你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路修远蹙眉:“为什么要这样说?”
许砚宁直视路修远的眼眸:“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哪里还有家?家人死了,族人也死了,只剩她一人苟活,这偌大的京都,尚且只有成王府能让她勉强落脚。
这还是她用自己的手段博出来的,不然她早在到达燕国前就死了。
对上那双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的眼睛,不由得心尖一颤。
好听的话不会说,伤人的话张口就来。
路修远有时候也恨不得把路林疏的嘴按在自己身上。
“抱歉。”路修远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的。”
“王爷不必道歉。”许砚宁很快恢复如常,将药粉撒进酒坛后封口,道:“于你们而言,我的命本就无足轻重,你不放在心上是正常的。”
路修远张了张嘴想辩解,许砚宁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酒是祥云酒坊的,王爷应该熟悉,我就不多说了。不给我觉得他这药酒对王爷体内的毒没有太大作用,所以就添了几份药材进去。”
路修远的目光落在酒坛上,原来这酒是为他准备的。
“王爷走时记得把这些酒拿走。你体内的毒积累深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拔除的,王爷只需按我说的去做即可。”
说罢,许砚宁转身回屋,不想多看路修远一眼。
路修远眸光暗淡了一分,许砚宁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他,而他却屡次伤她的心。
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觉握紧,很快又松开,叹了口气:“叫人搬走。”
没过多久,管家来敲门,“王妃可要用膳?”
许砚宁有些烦闷,但还是开了门。
下人们端着菜过来,摆在桌面上许砚宁才认出来这不是燕国菜。
管家见许砚宁没说话,以为是不满意,只能解释道:“王妃,材料有限,从楚国运过来至少需要半月余,所以只能用现有的食材做。”
许砚宁咬了咬嘴唇,看向管家:“这是王爷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