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林疏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那位外室去年生了病去世了,院子里也就只有林书一人。”
许砚宁继续问:“你找到他了吗?”
混在流民中肯定是知道齐圣被抓了,想要找下一个替他引导暴动的人选。
路林疏点了点头:“找到了,在城郊外的院子里。”
“林忠的院子?”
路林疏摇头:“我查过了,是林书自己名下的。”
许砚宁摸了摸下巴,这个外室子,还挺有钱。
许砚宁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直接抓?”
路林疏笑着摇头:“无凭无据他不会认,嫂嫂,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齐圣被抓,林书已经失去了能够帮助他教唆流民暴乱的人,那么他势必会去找下一个能够帮助他教唆流民暴乱的人。
路林疏的想法与许砚宁不谋而合,许砚宁笑了笑:“所以你打算,等林书找到下家,然后一网打尽?”
路林疏点头:“届时,下家没有犯下大错,而林书却可以因为证据确凿而被捕入狱。”
许砚宁试探道:“既然王爷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何必找我做所谓讨论呢?”
路林疏一怔,似乎没想到许砚宁会这么直白的这样问他。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过是许砚宁的试探。
许砚宁果真不似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不过也是,和亲公主若是单纯,那与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路林疏答道:“只是觉得我与嫂嫂投缘,便想着事事与嫂嫂探讨,何况嫂嫂聪慧,定能想到我没有想到的。”
路林疏一番话直接将许砚宁捧到了天上,让许砚宁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许砚宁笑着:“不愧是文官之首,说的话确实让人心悦诚服。”
路林疏笑笑:“那今日能否抓住林书,便靠嫂嫂了。”
许砚宁是觉得林书已经找到了下家的,那样鬼鬼祟祟在流民中,若非她站得高不然也看不到。
许砚宁忽而问道:“官粮有没有核对?”
说起这个,路林疏的面色凝重了几分:“核对了,分给锣城的粮,本就是五车。”
意思是,官粮没少,五车不够三万流民吃的。
许砚宁思忖片刻,问道:“会不会是粮在途中被换了?”
路林疏一愣:“嫂嫂的意思是……”
许砚宁解释道:“官粮都是大米为主,如果一个二十左右的人每天需要一斤八两左右的粮,三万人就是300石。”
“运粮的车是多马马车,一车约可拉动八十三石粮,如此计算下来,确实是不够的。”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误出现呢?”
就算出现了错误,这些粮也够用一小段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被饿死?
路知澜看重名声,所以不会亏待流民,不然也不会放出这么多粮食来。
可这样的最基本的估算问题为什么会出现?
路林疏默了默:“我会去向锣城知府要流民名册。”
流民进城都是需要登记的,或许没有三万人。
嵇城流民也才不过一万五百人。
到了午时,粥棚再次聚满了人,许砚宁透过窗户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林书。
那就更可以确定了,林书一定找到了下家。
今日的粥里放了药材,算是药粥。
流民多是生了病的,药粥更利于他们。
玄因在一旁观察着流民,问道:“嫂嫂,若是真有人像那对夫妻一般引起暴乱,我该如何?”
许砚宁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抓起来,要活的。”
死人可问不了话。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粥铺一阵骚乱,许砚宁再次看过去,有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一群人将他围起来,忽然有人喊一句:“死人了!这粥喝死人了!”
不明所以的流民纷纷扔下手中的白粥,在一旁干呕着,想要将喝下去的全部吐出来。
许砚宁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人,嗤笑一声,“原来是这种把戏。”
玄因不懂:“王妃,现在怎么办?”
许砚宁站起身来往外走:“假的成不了真的,不过倒是便宜我了。”
玄因不明白许砚宁的意思,什么叫做便宜她了?
玄因跟在许砚宁后面,众人见许砚宁出来了,有人一副愤怒的样子:“贱人!居然给粥里下毒!”
许砚宁被骂也不恼,玄因却是起了杀心。
许砚宁往前走几步,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人,刚想去查看,便被一旁的人猛地推了一把。
“滚开!不要碰我兄弟!”
玄因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许砚宁,待许砚宁站稳后将许砚宁护在身后,盯着推人的人。
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怒意:“你要死吗?”
许砚宁拍了拍玄因的手臂,摇摇头:“我没事。”
玄因还是担心,“王妃……”
许砚宁给了玄因一个安抚的眼神,玄因便闭上了嘴,但还是生气,警惕地看着四周,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只要还有人敢冲出来对许砚宁不利,他就斩断他们的手。
隔着一个人,许砚宁还是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略微起伏的胸膛。
看向拦着她的那个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由地笑道:“你想他死啊?”
拦着许砚宁的人瞪了许砚宁一眼:“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兄弟,我什么可能会想让他死!”
许砚宁:“那你拦着我做什么?再不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拦在许砚宁的人一脸不信任的样子:“你还会救人?”
许砚宁:“昨日那对夫妻的儿子就是我救的,不信你去问?”
许砚宁将濒死的人救活的事早就传开了,大部分人是知道的,拦在许砚宁的人抿了抿唇,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但还是恶狠狠地放狠话:“你要是救不活我兄弟,我就要你陪葬!”
玄因抽出一部分剑,日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到那人脸上,亮得他眯起了眼睛。
哪怕这样了还是要叫喊着:“就是杀了我我也要给我兄弟报仇!”
许砚宁觉得好笑,看这人一副义气为先的样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兄弟在做什么。
许砚宁走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那人身边,低着头看了片刻,随即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