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见,顾驰渊好像瘦了些。
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中式小领口,束着袖口,版型宽松。
迈步时,衣襟摆动,掩映着男人劲瘦的腰。
顾驰渊应是看见了沈惜,目光微凝着。
红丝绳,白手腕,都逃不过那一双墨色的眼。
沈惜低下头,扯过红绳,自己往腕子上绕。
陈一函的注意力,全在沈惜的脸上。
她脸色微红,鼻头冒汗,金豆子映着红线。
颇养眼。
“就是它了。”陈一函对店员笑笑,“麻烦结账。”
沈惜抬头的时候,不经意扫了眼顾驰渊。
林丽莹也在,芊手勾顾驰渊的臂弯,一脸的幸福洋溢。
两人携手,进了一家高档珠宝店。
那牌子沈惜认识,以婚戒着称,单价都是六位数起。
没想到,只几日,顾驰渊已要与林小姐谈婚论嫁。
她一晃然,都忘了与陈一函说话,回神时,问店员,“人呢?”
“交款去了。”店员姐姐挤挤眼睛,“姑娘,小伙子对你不错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沈惜笑了笑,没回答。
能强撑着,站在这里,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了。
顾驰渊拿起一枚明晃晃的钻戒,打量几番,又放下。
林丽莹伸出芊芊玉指,往男人面前递。
一旁的店员比划了个手势,好像在鼓励顾驰渊帮着戴。
顾驰渊抬起手,捏住林丽莹的无名指……
钻戒的冷芒,化为刮骨的刀,刺进沈惜的五脏六腑。
顾驰渊的那双手,灼烫,粗粝。
曾抚过她的每一寸。
山巅时,他从后面按住,一只手,抚着她,慢慢上沿……
从锁骨,到脖颈,再至唇边。
长指一挑,拨开她后颈的发丝,
掠过玲珑的蝴蝶骨,一路亲到耳根。
沈惜挨不住,咬顾驰渊的手指。
他轻笑,长指粘着她发丝,任她在齿间磨……
“到了吗?”他音色暗哑。
沈惜羞,咬着牙不出声。
他低笑,摸她的汗,“知道你到了……”
几段回忆,烫着她。
沈惜紧紧撑住玻璃柜台,指尖在轻轻颤抖。
“怎么了?”付款回来的陈一函盯着沈惜苍白的脸,”不舒服?”
“没事。这些日子写论文累了。”沈惜努力吐了几个字,喉咙好像也被刀子刮过。
“那赶紧回吧。”陈一函接过店员的礼袋,准备往外走。
沈惜解开红绒绳,“这个你收着,并不需要给我。”
陈一函按住她手臂,“收下吧。”
他眉头轻皱,“从省剧院回来,有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我都听见了。这个小礼物,就当是……让你开心。我是希望,你开心一些。”
陈一函不擅表达,有些语无伦次,“就是个小礼物,收下吧。”
他捏着沈惜的胳膊,因紧张,忘了卸力,就好像一把钳子箍着她。
“沈惜。”林丽莹从店里出来,拽拽顾驰渊,“真是巧。”
沈惜想起省剧院,姜欣和林丽莹的对话,退了一步,沉下脸。
顾驰渊站在林丽莹身边,白衣黑裤,长身玉立。
他的目光,扫过陈一函的手,凝在沈惜手腕上。
只一瞬,别开脸。
眉宇间,是一吹即散的雾霭……
林丽莹狭长的眼睛亮了亮,握住沈惜,“这是什么?定情信物吗?”
她呵呵笑两声,“礼轻情意重,年轻人的爱情真让人羡慕。”
话落,她回头,“驰渊,你说呢。”
顾驰渊随着林丽莹的话,垂下眼,盯着沈惜的细手腕。
过了几秒,他问,“喜欢吗?”
三个字,低哑着,撞进耳膜。
沈惜一颤,抽回手腕,“我……”
“精致是精致,就是太小了,”林丽莹一嗔,抢了话,“弄个金匣子,装满,才好。”
这句话,酸了陈一函的心。
年轻人沉不住气,脸色不好看。
他一急,拉住沈惜,粗声到,“我们走吧。”
话落,陈一函额头冒汗,眼睛里闪过一丝落魄。
这落魄,击中沈惜心里的一角----她也曾被别人羞辱过。
她心一横,看着林丽莹的眼睛,“林小姐,你可曾用自己亲手挣得钱,买过一样东西吗?”
她强撑着勇气,指甲抠进掌心,“靠祖荫养着的,并没资格笑话别人。”
话落,一片红晕从耳朵蔓延到脖颈。
沈惜暗暗吐了口气,转过头拉住陈一函,“走吧,吃夜宵去。”
她迈开步子,一瞬间,觉着后背一片凉。
有个人,用眼刀,剖着她的壳,撕她的魂魄。
林丽莹愣在原地,攀住顾驰渊的手臂,“你家小丫头,疯了吗?”
布料下,男人的筋骨极硬。
她好像抓在一块石头上。
林丽莹毕竟是贵女,这场合,也不能垮。
她见顾驰渊没说话,便理了情绪,清嗓子,“算了,不跟她计较。小丫头第一次谈恋爱,面皮薄,犯点小脾气,也没什么。”
顾驰渊敛着眉,“你怎么知道她第一次?”
林丽莹呵呵笑,“一见男人,脸就红,可见没经验。”
“什么经验?”顾驰渊抽出手臂,划手机,一副心不在焉。
他喉结微动,裹在沁白的领口里。
内敛,又惹人。
林丽莹捻着手指,拨弄鎏金扣,“讨论小情侣,浪费我们的时间,不划算。”
她眸色一闪,“我也没经验,驰渊,你愿意教教我吗?”
顾驰渊是北城名媛圈里盛传的极品。
征服他,对女人,是荣耀。
可这荣耀,他极吝惜,到现在也不曾听说谁得到过。
面对林丽莹的水波眸,顾驰渊眸色一暗,“这事,放婚后。”
……
回到寝室的沈惜,将金豆子放在抽屉里。
一路上,陈一函很低落,沈惜也心事重重,不爱说话。
到了校门口,陈一函挠挠头,“本来想让你开心的,结果我掉链子,让你丢脸了,还为我出头。”
沈惜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话落,她迎着夜色往校园里走。
“沈惜!”陈一函鼓起勇气喊住她。
沈惜回头,看着陈一函英气的脸。
“我保证,以后再不让你受那样的委屈。”
……
沈惜蒙着脑袋在被窝里发呆。
朱珊珊掀开被角,“大小姐,又怎么了?跟陈校草出去一趟,还失落了?看来,他不是你心里的‘晃三晃’。”
沈惜刮了下朱珊珊的鼻子,“跟他没关系。”
“你心里有别人?”
沈惜泛出个绝望的笑,“位置给‘晃三晃’留好了。”
“哎!说来说去,陈一函是没机会了?我就没明白,他哪儿不好。”
……
沈惜失眠,盯着手机刷视频,脑子却没在视频上。
直到凌晨,才迷糊起来。
没几分钟,手机响,“惜惜,你是不是跟顾家少爷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