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峰说要结案,赵长生愕然:“什么?”
沈峰一字一顿,目光穿透密室的昏暗,仿佛已看到更深处盘踞的阴影。
“周元朗位高权重,在朝中根深蒂固。眼下死无对证,仅凭推测和一封伪造的认罪书,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
“强行撕咬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赵长生瞬间领会。
这“告破”是麻痹对手的烟雾,是给朝野上下一个体面的台阶,更是为他们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
“明白了!”赵长生重重点头,眼中怒火化为沉冷的杀机,“来人!”
京畿卫精锐迅速涌入密室,赵长生厉声下令:“现场封存!周鼎尸体连同认罪书一并带回!对外发布文书:拐卖大案已破,主犯伏法!所有涉案人员,严加看管,待审明后明正典刑!”
命令迅速传开,京畿卫着手准备。
沈峰却是对着赵长生开口,“赵校尉,咱们刚刚好像忘了一件事,碎骨帮的人还没有去抓,若是放跑了……”
赵长生闻言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知道沈峰和碎骨帮有什么过节,但看沈峰之前对碎骨帮的反应,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哎呀,沈校尉真是不巧,案件刚刚告破,我这边实在脱不开身,要不麻烦你带着兄弟们走一趟?”
“愿意效劳!”
浓墨般的夜色渐渐变淡,沈峰率领京畿卫直奔碎骨帮总部。
城南货栈外。
“李队正”沈峰声音低沉,“把这里围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里面都是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恶徒,不必留情。”
“放心,沈校尉。”李队正点头,手按刀柄,“外面交给我,保证连只耗子都跑不了。”
“对了,我不叫你们,千万别进来,莫要因为一时慌乱放跑了恶徒!”
“好!”
沈峰不再多言,对着身旁的狄不过、陶明、步星三人一招手:“跟我来。”
四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避开货栈正面,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一处相对低矮、布满油污的砖墙下。
狄不过半蹲,双手交叉托垫。
沈峰借力一跃,双手攀住墙沿,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落进货栈院内。
狄不过紧随其后,动作干净利落。陶明和步星也相继翻入,落地无声。
这个货栈内部被改造过,与寻常货栈的格局大不相同。
中央大厅灯火通明,里面人声鼎沸,与外界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大厅中央,一张巨大的木桌旁,坐着碎骨帮的几个核心高层。
主位上是个衣着用料考究的青年,眼神阴鸷,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
混在一群赤膊上身、嘴里满是污言秽语脏的泼皮无赖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他旁边,赫然是白天刚被沈峰废掉右手腕的刺青老六!
左手端着酒碗,眼神怨毒无比,“妈的!沈峰那狗杂种!”
刺青老六猛的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他下巴流下,“断了老子的手!这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青年阴沉着脸,用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视众人:“哼!沈峰这条疯狗,仗着陛下几分恩宠就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是谁?”
一个精瘦的汉子接话,声音尖厉,“公子说得对!大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沈峰是皇帝亲封的官儿又能怎样?我们碎骨帮这些年又怕过谁?咱们几百号兄弟,豁出去,堆也堆死他!”
“找个机会,等他落单,或者趁夜摸进他家,直接做了他!弄成意外,只要手脚干净,京畿卫也查不出!”
“对!做了他!”
“把他大卸八块,给六哥报仇!”
“让他知道得罪咱们碎骨帮的下场!”
桌上其他头目纷纷附和,气氛狂热而暴戾。刺青老六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沈峰的惨状。
就在群魔乱舞,叫嚣着如何弄死沈峰达到高潮时。
“砰——!”
紧闭的厚重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轰然向内爆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灌入的冷风,出现在破碎的门框中。
脸色在摇曳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寒潭深冰,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杀意。
“想搞死我?”沈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穿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这不就送上门了?”
大厅内瞬间死寂!
所有的叫嚣、怒骂、狂笑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酒碗悬在半空,烤肉停在嘴边,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狂热转为极致的惊愕与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刺青老六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如纸,右手腕的纱布瞬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看向沈峰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骇然和怨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青年瞳孔猛缩,手中的酒碗“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短暂的惊骇后,一股被冒犯的怒火腾地燃起。
他猛地站起身,借着酒劲儿指着沈峰厉声喝道:“沈峰!你好大的狗胆!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当朝户部尚书周元朗之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
“周元朗的儿子?”沈峰眼中寒光爆射,那压抑的怒火仿佛找到了最直接的宣泄口!
他根本不等对方说完,身形如电,一步就跃到青年身前!
“正愁没处撒气呢!”沈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暴戾,“老子的债,你这个儿子还利息,很合理!”
话音未落,沈峰手臂肌肉贲张,那特制的兵工铲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呜咽,由上至下,如同拍苍蝇一般,狠狠拍向青年!
“呜——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巨响!
铲面结结实实拍在青年脸上!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青年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整个人就像一根被巨力砸中的木桩,狠狠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墙壁发出一声闷响,灰尘簌簌落下。
他浑身酥软地瘫倒在墙角,半边脸颊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华贵的衣襟和地面。
昏死过去,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