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缇百雅敲门,不见动静,门没锁,她推门进去,看了一圈,屋内空荡荡的,有一边墙还碎了个洞,无人清理,她绕了一圈,屋里什么都没有,唯一亮眼的只有桌上一把竹笛。
红缇百雅拿过竹笛,上面的红色穗子何其熟悉,正是她为红缇真予编做的。
她再扫了一圈红缇真予的房间,心头闷闷的。
门口的弟子看红缇百雅脸色不好,都不敢说话。
红缇百雅出去,神情严肃问,“这里是谁管的?”
弟子们低头。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满地的落叶,破洞的墙,还有断了好几根树枝的古树,眼神凌厉,“这里多久没人来清理了?!少主的房间为何没人收拾?!”
无人回应。
“你们平时不是喜欢在门内窜来窜去的吗?说话!”
“是……是少主收拾太干净了……每次来都没什么好收拾的,后来就没人来清理了……”
“干净就忘了工作了?!”红缇百雅挥袖往前走,“谁负责的,让他们来见我!”
“……是。”
——
红缇真予在外面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接祁素逸,接人的时候,一切非常顺利,他甚至不用入祁国的皇宫,因为祁素逸早就在外面等他。
祁藏是知道祁素逸出来的,但他不知道她是出来找红缇真予的,更不知道红缇真予要带她去做什么,跟在祁素逸身边的护卫很多,红缇真予对祁藏派出来的人道,“我带逸儿随处逛逛,你们不用跟着了。”
说罢,不等护卫们反应,他便抱起祁素逸御剑飞走了。
二人直接御剑到南陆,传闻南陆繁荣太平,文人雅士居多,美食遍地。
二人入南陆,正好赶上饭点,祁素逸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红缇真予腰间的木剑,直到现在,她才忍不住好奇问,“真予哥哥,你的剑怎么变成木头了?”
红缇真予从老板手里接过一袋肉包子,道,“我的剑被我爹拿走了,只能随便造一把来用。”
“哦……那我们再去买一把吧?”
红缇真予拒绝了,他并不是很想在这个谈吐温文之域整天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剑,看着不是像个糙汉子就是像杂耍。
他把肉包子给祁素逸,祁素逸只拿了一个,捧在手里,“真予哥哥,我们去哪成亲啊?”
“我让我师父挑地方,还不知道在哪,没事,咋们不着急。”
“……哦。”
厄散还没给他消息,但是应该能办好。
“我哥哥的人很厉害的,过几天肯定会找到我们。”祁素逸提醒他。
红缇真予摸着下巴思索,祁藏对祁素逸的在意他是见识过的,上次几个不长眼的欺负了祁素逸,就被祁藏扔到刑房里折磨致死,这次他怂恿祁素逸出来跟他偷偷成亲,要被祁藏发现,打他一顿还好,若是把婚事给吹了,以后要成亲就更难了。
祁藏要他在门内立威,无非想让他握权,日后有助于他罢。可是红缇门是个什么情况,他如今连享受成年礼的待遇都没有,还指望他立威?想想都是梦里的事。当然了,他自身也有原因,他狠不下心用武力让人屈服,在他看来,真正的归顺是不该用武力强制收服的,何况那些是他的同门,他不能欺负,他是有野心,但他想以其他和平的方式让大家主动接纳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少主却从未居高临下命令弟子的原因。
红缇真予看向祁素逸,祁素逸正小心翼翼地吃着烫手的包子,没有注意到红缇真予有些暗淡的眼神,对于祁素逸,他的心中是有一丝亏欠的,祁素逸是祁国也是北陆最尊贵的公主,更是身为一国至尊的祁藏亲手带大的,她值得最好,可红缇真予心里清楚,以他的能力、他的想法,在这个阶段,他无法给她最好,他要成亲除了是真想跟祁素逸在一起之外,他还有一点私心,他想在这个世界找到真正的归属。
“逸儿,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红缇真予突然道。
祁素逸抬头看他,对上红缇真予的眼睛,她小脸一红,撇开脸道,“我也会对你好的……”
红缇真予轻轻一笑,“嗯。”
——
本着对厄散的信任,红缇真予耐心在南陆等了几天,直到他出门看到来自祁国的人,他的耐心就被磨完了。
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于是,他当晚准备带着祁素逸到比较安静的地方去,打算先避开祁国的人,再想办法,祁素逸却一反常态,不愿意走。
红缇真予对她很坦诚,遇到任何事都会与她说,包括出门遇见祁国之人这件事。
祁素逸坐在桌前,动作乖巧地看着面前的红缇真予。
红缇真予蹲在她身前,面对祁素逸干净无瑕的眼神时,竟有一瞬间,他不敢与她对视。
“真予哥哥,我不想躲躲藏藏的。”
祁素逸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红缇真予心里一直清楚,他其实也没把握这件事能顺利完成,因为祁素逸很难说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就如此刻,她表明了态度,她不想以这种方式成亲。
是了,这样对祁素逸来说,是一种牺牲。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红缇真予的心里仍然有一丝失落,他抬头看她,问,“逸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软弱?”
因为自己一直不敢直面红缇门,不敢狠下心来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心里对自己其实并不满意,可他也一直没有让他能狠下心的决心,再者,以红缇门对他的态度,如果他的态度是强硬的,估计处境也不会更好。
祁素逸静静地看了红缇真予好一会,才道,“真予哥哥,你可以更好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
祁素逸毕竟是外人,她知道红缇门对红缇真予算不得好,但是她不了解详细的情况,所以她不明白,红缇真予是神门少主,他是少主,他有能力,他有权,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红缇真予低下头,好一会,他道,“逸儿,你知道吗,其实我有点自卑。”
祁素逸微微歪头,“为什么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