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的茶楼里,水雾袅袅。
梅莺坐在原色木桌前,看着站在门前的沈枝意。
沈枝意今天一下班,就直接被梅莺的人直接请过来了。
梅莺问道:“怎么不坐,是来的时候,有人惹你生气了吗?我到时候叫人罚他们。”
沈枝意面无表情看着她,“梅老师,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我只是和你聊一聊。”梅莺屈指叩了叩桌面,脸上笑容和蔼,“毕竟细细算下来,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吧,那会我爱子心切,所以对你手段激烈了点,但你也拿了五百万走,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五百万这个词出现的瞬间,沈枝意头皮发麻,表情僵硬。
一秒,就带回了那段深可见骨的记忆里。
当年,梅莺说要约她聊聊。
带她见了靳承洲在靳家如何举步维艰,又如何和其他女人接吻。
沈枝意对靳承洲还是有信任的。
没有直接信。
打算等回去之后,和靳承洲好好聊聊,如果人真的心有芥蒂,她就离开他。
梅莺发现了她的企图,直接将她扣下。
不仅如此。
她还伪装了沈枝意不告而别的假象,把她囚禁在港城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内。
派人轮流看守。
昏天黑日的夜里,男人们目光不怀好意。
沈枝意原本以为那是她最黑暗的几天,想尽办法逃跑,但都在上了山路被人阻拦了下来。
这也激怒了梅莺。
梅莺直接把她放在了水里扣着,泡了三天三夜。
沈枝意烧得昏天地暗,浑身哆嗦。
梅莺却只是淡淡看着,让医生吊着沈枝意最后一口气。
问沈枝意愿不愿意离开港城。
年少的人勇气最是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沈枝意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执拗抬着头:“不要。”
梅莺垂眼看着她,语气淡淡:“那就再关几天。”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沈枝意:“对了,你外公外婆尸骨未寒,你说他们要是因为你一段感情,被人直接挖出来,他们在天之灵还能不能安息?”
沈枝意怒道:“你别碰他们!”
锁链发出重重的碰撞声,纤细手腕霎时红了一圈。
她却不管不顾,直勾勾盯着梅莺,重复道:“你别碰他们!”
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目光却是相当坚韧锋利。
像是一只竭尽全力竖起尖刺的小兽。
“你要是碰他们,等我出去,我一定让——”
梅莺打断:“你别忘了,你现在手里的底牌只有靳承洲,而他是我儿子,就算你想做什么,他也不可能真的对上我,谁让我是他妈。”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砸在沈枝意身上。
梅莺继续道:“你家还有一个小几岁的弟弟吧,你家那对父母虽然不成才,这个弟弟却很听话,要是少年夭折,也很可惜。”
梅莺弯了弯艳红的唇,目光往后一扬。
后面的保镖上前,抬手一扬。
照片纷纷落下。
尖锐的尖角划过女人脆弱皮肤,留下一线血痕。
照片全部落入水面,沈枝意低头看那些照片。
简简单单的几张就看得人怒火上涌。
的皮流氓肆无忌惮搭着老人墓碑地,偷拍沈俊上下学的,时间规律,他们都摸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有权柄的威力——
沈枝意心底发凉,身体更冷。
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梅莺字字句句全是狠戾:“你可以为了你的爱情奋战,但你真要这些人为你陪葬吗?我是一个母亲,就算我死,也不可能让靳承洲毁在你手上。”
沈枝意说不出话来,内心是惊骇,也是畏惧。
她能听得出来梅莺是说真的。
梅莺会挖了她家的坟,毁了她的家人。
梅莺看着沈枝意一副血色尽退的样子很满意,拍拍手,说:“我三天后会再过来一趟,你慢慢考虑。”
梅莺转身走了。
那倨傲冷淡的背影,沈枝意至今还记得。
也恨得不行。
但,事实却是——
没到第三天,沈枝意就答应了梅莺。
远远地离开了港城。
从此销声匿迹。
胆寒充斥在心口,沈枝意身体不断颤抖。
她原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到现在,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忘记,黑暗水牢里的三天,如蛆附骨。
放在桌面下的手握紧,片刻后又松开。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声音更低:“你要和我聊什么?”
梅莺问:“你马上就要离开周氏,接下来要干什么?”
沈枝意顿了顿,说:“我想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工作了四五年也该休息了。”
如果靳承洲不来,这是她最开始的打算。
梅莺笑着道:“工作完的确是让人想休息,不过下家找到了吗,人总不能一直休息吧。”
沈枝意提眼看向她。
梅莺谆谆善诱:“靳家在京北创办了一家分公司,我可以内推你进去。”
沈枝意手指一紧,缓缓抬眼看向梅莺。
“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能不能面上,是你的事。”梅莺笑道,“如果你能面上,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沈枝意:“什么?”
“我要你让靳承洲和盛白萱分手。”梅莺手里的茶盏落于桌面上,说:“只要你能做到,我会再给一千万给你当做报酬。”
沈枝意有点想笑,唇角却绷得很紧:“你就不怕他再次爱上我,离不开我吗?”
梅莺抬眼看了看房间右上角的摄像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她不怕。
甚至,还有点期待靳承洲重新爱上沈枝意——
这样的话,梅莺就可以摧毁沈枝意在靳承洲心里的全部印象和爱意。
一箭双雕。
沈枝意也意识到了梅莺的心思。
姜还是老的辣。
微微站起身,她平静开口:“抱歉,我不会当人小三。”
梅莺定定看着她,“其实这对你也是只赚不亏的买卖,不是吗?还是说,你想再次经历当初的事,才肯屈服?”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重了几分,带着威压。
沈枝意侧眼看向她,忽然道:“梅教练,你说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你还能担任主教吗?”
梅莺虽然不是奥运会的参赛人员,但位置也至关重要。
名声容不得些许污点。
梅莺神色一沉,“你威胁我?”
沈枝意:“我只是很好奇,一个拿豪门权柄威胁平民百姓的人能不能继续胜任主教位置,毕竟是为国争光,不是为国丢人。”
梅莺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
沈枝意却没看她,直接走了。
梅莺神色沉沉盯着沈枝意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片刻,保镖进来。
梅莺头也不抬,说:“找人把沈枝意的简历翻出来,内推进靳氏,让靳承洲看见。”
她就不信靳承洲看见沈枝意的简历会无动于衷!
保镖退下去做。
梅莺拿着茶杯,手指颤抖的倒上一壶茶,又喝了一口。
-
出了茶楼。
沈枝意站在大马路上,后背全是冷汗。
伸手握了握拳,她强压下冲到喉头的干呕,招手打车。
一台的士驶到她面前。
沈枝意正要上车。
手却被人猛然扯住,声音哭嚎:“一一,是我的错,我不该苛待你,你救救小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