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具温热结实的胸膛,以及圈在自己腰间那双有力的臂膀。
那份独属于帝王的,霸道而又不容抗拒的气息,将她牢牢禁锢。
“陛下……”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声音细若蚊蚋。
何岁却不理会她的羞怯。
他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整个人更紧密地贴合着自己。
他喜欢这种感觉。
怀中拥着他唯一的皇后,鼻息间是她身上清雅的体香,这比坐拥万里江山,更让他感到安心与满足。
他看着她那羞红的、精致小巧的耳垂,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也愈发带上了一丝坏。
“朕问你。”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地吹了进去。
“今日在承天门城楼上,看到朕……大杀四方,有没有,更爱朕一点?”
轰——!
宁白露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他前一刻,还是那个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令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的威严帝王。
怎么下一刻,就变成了……变成了一个口无遮拦,专会调戏人的……无赖?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颗心却又在胸腔里,不争气地“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当年那个无助、纯良的少年,学坏了呀!
但是,宁白露又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样?
她咬着唇,不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岁也不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着她从耳垂到脸颊,再到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动人的胭脂色,像是一颗被雨水打湿的,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许久。
宁白露才稳住心神,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因着眼角的那抹绯红,平添了几分说不尽的风情。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那个羞人的问题。
她只是轻轻地,伸出自己微凉的柔荑,覆在了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臣妾在城楼上时,没有看陛下。”
“嗯?”何岁眉梢一挑,故作不满,“那你在看什么?”
“臣妾在看青萍。”
宁白露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白日。
“看到他满身是血,以头抢地之时,臣妾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一样。”
“看到他被万民唾骂,被奸人构陷,孤立无援之时,臣妾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浑身冰冷。”
“那一刻,臣妾在想,若陛下……若陛下真的为了平息事端,牺牲了他,臣妾该怎么办?宁家,又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轻颤。
何岁静静地听着,圈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后来呢?”他柔声问道。
“后来……”
宁白露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却无比动人的笑弧,那双美丽的凤眸,重新聚焦,定定地看着何岁的眼睛。
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深深的依恋与崇拜。
“后来,陛下您站起来了。”
“您让张铁山那些老兵出来作证,您让张莽那些奸佞自己咬出了自己。”
“您将他们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算计,都当着天下人的面,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您为青萍洗刷了冤屈,为宁家讨回了公道,为那些枉死的忠魂,申了不平。”
她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何岁的脸颊,那双总是清冷的凤眸中,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浓得醉人的温柔。
“那一刻,臣妾看着您的背影,忽然就不怕了。”
“臣妾觉得,只要有您在,这天,就永远也塌不下来。”
“您是臣妾的夫君,是宁家的倚靠,更是这大玥江山的……定海神针。”
她没有说一个“爱”字。
可这番话,却比任何直白热烈的告白,都更能撼动人心。
何岁的心,被她这番话,撞得一片柔软。
他俯下身,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傻瓜。”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柔。
“你是我的妻子,宁家是我的岳家,我不护着你们,护着谁去?”
他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养心殿内,一时无言。
只剩下摇曳的烛火,与两人交融在一起的,平稳而安定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何岁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
“其实,白露。”
“今日在午门,我也有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