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如此恨我吗?”
少年掌心攥紧,身姿挺拔,望向曹姝的目光却尽是哀伤。
“怎么会?”曹姝笑了笑,眼神却尽是冰冷。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平静的湖面。
耳畔,传来街边琴者抚琴的悠长琴音,柔和悦耳,心旷神怡。
“贺郎,我明明心悦于你。我们早有婚约,若不是你移情别恋,我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岚抿唇,望着在湖水中沉浮的浮萍,只觉自己像是那浮萍一般,孤立无援。
他永远猜不透,心悦之人的心思。
“阿姝,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辛苦演戏。”他苦笑着,近乎贪恋般望着少女的背影。
微微抬起的手掌,终究没能再抱一抱她。
“贺郎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曹姝歪了歪头,转身望着他。
她上前一步,修长的玉手,轻轻抚过少年胸前用金线绣制的合欢花。她轻轻摩挲,勾勒,“贺郎还记得,这是我最喜欢的花啊。”
“明明心中有我,为何还要娶别人?”
贺岚闭紧双目。他沉重的呼吸,打在曹姝的耳畔,“阿姝。”
“何必再装呢?你心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明白,为何你现在都没有忘记他?”柔和缱绻的目光流转,隐有泪花。
曹姝微笑,抬手,用手帕替他擦去眼泪。
她动作极为轻柔,像是在轻抚自己的所爱之人,“心悦之人,永生难忘,思之入骨。”
贺岚眼底骤然一狠。
温热的手掌,紧紧扣紧曹姝的脑后。他俯身,迎上那柔软的唇畔。
曹姝满眼厌恶。她用力去推开,却尽是徒劳。
贺岚用足了力气,任凭她如何推攘,却仍旧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她狠狠用力,咬破少年的唇瓣。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中蔓延散开,掺杂着泪痕,和少女周身清冷的茉香。
“够了!”
曹姝无情将他推开,口脂晕染,竟显得有些狼狈。
她怒视着贺岚,“从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只有他!”
“不妨告诉你,那个女子是我的人!她今日假死,就是为了让你,让贺家名声扫地!”
“今日所作所为,便是报复你从前之事!就算你把他藏起来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她笑了笑,光影柔和了她的面容,却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冰冷。
“阿姝……”贺岚凝视着她,“只是一个琴师而已,值得吗?”
“你这样的人,不配说他。”曹姝昵着他,眉眼却尽是憎恶,“若不是你,我们本该可以长相厮守。”
“贺曹两家自小便有婚约,你不可能嫁给他。”
“我更不可能嫁给你!”曹姝厉声,“让我抛弃家族,远离京都嫁到江南,你也敢想?”
贺岚平静望着她,“我可以去京都。”
“你也配?”曹姝冷嗤一声,满眼不屑。
看到贺岚面露哀伤,她餍足弯唇,笑靥如花,唇珠上悬挂着鲜血更显妖冶,“我最喜欢的,便是看到你这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染着蔻丹的指甲,攀上他的脖颈。
她紧蹙着眉,猛地用力,眼底翻涌的仇恨波澜中,映照着少年近乎绝望的双眸。
“若不是为了大局,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她终是撤了力道,贺岚被她甩的一个踉跄,捂着胸口用力咳嗽。
飞鸟滑过水面,激起圈圈波澜,将两人相对的身影晕染。
不知多久,贺岚喑哑的声音才轻轻传来,“既然我们的目的一样,为何不能放下旧日恩怨?”
曹姝冷眼不语。
贺岚呼吸声有些沉重,他低声唤着,“阿姝……”
“若是傅家不倒,必定会牵连我们。伯父谋划了七年,暗中寻了太多证据,傅家不会放过你们!”
“用不着你多嘴。”曹姝转身就走,却被贺岚紧紧攥住手腕。
她语气冷淡,“放手。”
贺岚不放,反而攥的越发紧。
“很好。”曹姝冷笑着转身,眯了眯眼,“真是,下贱。”
说罢,她用尽全力向前扑去。
两道身影,同时落入湖中!
……
傅家。
方才,不知哪儿来的盗匪突然闯入,竟将那兄弟二人砍的只剩一口气。
傅雨柔右胸处也中了一刀,好在刀口不深,并不致命。
她有些狼狈的起身,跌跌撞撞走向屋外,去唤人请府医。
突然,裙摆被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攥住。
“傅…雨…柔……”
傅炳晖气若游丝,胸口大片的血涌出,再不医治怕是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那双眼睛,近乎怨毒的瞪着她。他目光有些呆滞,只有喉咙深处发出骇人的粗重呼声。
“我……”他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傅雨柔雪白的衣裙。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竟试图去拔插在胸口的刀,想要砍向傅雨柔。
傅雨柔忽然低下头。
她手握刀柄,鲜血沾在脸颊上,衬得笑容越发诡异。
“表兄。”
纤细的玉手,缓缓用力。
刀子插入血肉,鲜血止不住的涌出,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好好的活路你不要,非要跑回来送死。”傅雨柔一手扶着右肩的伤口,一手用力将刀向下按压。
她疼的额角尽是细汗,整个肩头都被血色染红。
因为用力额角青筋暴起,“上一个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在棺材里躺着呢。”
“放心,黄泉路上,你们并不会寂寞。”
她近乎病态的笑着,“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早应死去的祝家女儿,凭空出现了?”
“表哥,你说,我该不该送这缕孤魂去陪你们!”她大笑着,将长刀用力一捅!
“去死!”
傅柄晖甚至没有力气呼救,便头一歪,没了呼吸。
傅雨柔生怕两人假死,又在胸口处补了几刀,才捂着右肩的伤口向屋外走去。
“来人……来人!”她近乎拼尽全力的大喊,“来人!去找府医!”
贴身侍女闻声连忙赶来,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家主!您这又是何必……”
“您何苦,让自己受这样重的伤……”她哭着帮傅雨柔包扎。
傅雨柔摇了摇头,“戏做的不真,怎么骗过他们。”
她因重伤脸色有些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帮我去查一件事…”
她指着自己的房间,“暗格里,有一副画像。你去将它交给知府……”
“那是谁的画像?”侍女不解,连忙问道。
傅雨柔勾唇,“叛国将军之女,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