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公馆，后庭。
“玄衣司的人来了？”
“洛钰还在【邀月阁】设宴款待他们？”
“好好好，老夫就知道这小子有猫腻。”
“你们这群废物，居然都没查出洛钰是玄衣司的人！”
“老夫要你们何用？”
席元善森冷的话语声中，夹杂着乒乒乓乓的声音。
原本被席元善珍视的古董，此刻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地面上狼藉一片。
席元善胸膛不断起伏，原本皱纹不少的老脸，此刻光滑无比，带着一抹妖异的红润气色。
但他眉宇间的青灰气息，却显得愈发明显。
席家一众子弟，全都噤若寒蝉，看着暴怒的席元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人群中。
席子孟低下头撇了撇嘴，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不知为何，他觉得老太爷的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尤其是这几天来。
动不动就发怒，甚至为了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打杀下人。
“你有没有觉得老太爷有点不对劲？”
席子孟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席安远，小声说道。
席安远闻言，转头看向席子孟，面色无比凝重。
“你也这么觉得？”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发现了席元善的精神……怎么形容呢，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了。
只不过，席安远心下虽隐隐觉得不对劲，却也不敢跟任何人提及，只当自己想多了。
如今听到席子孟这么一说，不安的感觉在席安远心头急速放大。
“对啊，你算一算，光这四五天，咱们席家被打杀的下人都有两位数了。”
“若再加上伺候老太爷的那几个侍女……加起来都15、6个了吧。”
“老太爷以往虽然也严苛，但什么时候如此草菅人命过？”
“不对劲，老太爷很不对劲啊！”
席子孟喃喃道，说话间，还悄悄掰着手指上计算了一下这几天席家被杖毙的下人数量。
一旁的席安远顿时吓了一跳。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吓一跳啊！
四五天时间，就打杀了十五六个下人。
席家以往哪怕规矩再苛刻，也从没有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毕竟，席家的下人都是跟席家签署了终身服务条约的生活职业者。
算起来也都是席家的人了。
跟外人自然不同。
席家能肆无忌惮灭人满门，却很少真杖毙这些下人。
但现在……
不知不觉中，席安远惊出了一身冷汗。
“席子孟，你说我们要不要跟长辈们提一嘴？”
“这……你不怕吃挂落？”
席子孟闻言，面露犹豫神色。
没凭没据的，就跟长辈们说老太爷不正常，那不是妥妥地要挨揍嘛！
不行不行，还是别多嘴。
席子孟、席安远正嘀嘀咕咕间。
那厢边，席元善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哪怕他心中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却依旧无法将怒火抑制住。
“废物，废物！”
“一个个都是米虫，老夫越看你们越来气。”
“当年老夫就该把你们都S到墙上……省得你们现在来气老夫。”
席元善暴跳如雷，对着众席家子弟破口大骂。
在场的席家子弟们，有人低下头，有人面露委屈表情。
老实说，他们根本就没弄明白老太爷在发什么火。
玄衣司本来就神出鬼没，真要潜入哪个城市，谁能发觉？
洛钰是玄衣司的人，那就更无从调查了。
他自己不想暴露，谁能查到？
但偏偏，老太爷也不知道发什么无名怒火！
众席家子弟觉得，老太爷与其在这里发脾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才是。
只是，面对发怒的席元善，没人敢冒风险开口劝说。
“侍女呢？”
“喊侍女过来，老夫现在火大！”
看着宛如鹌鹑般的席家众人，席元善愈发火大，心头更是有股邪火在不断冒头。
站在人群最前端，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席承宗，忙朝着大房嫡长孙席光祖使了个眼色。
“快去喊侍女！”
席光祖点了点头，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心中却是忍不住腹诽起来。
“老太爷真是……越老越色。”
“都什么年纪了，还夜夜要侍女侍寝。”
“现在更是大白天都要……也不怕……”
念头还没消失，席光祖便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席家众人的惊呼声。
“老太爷……”
“不好了，老太爷晕倒了！”
“快，叫医师！”
“老太爷，您醒醒啊！”
席光祖顿时一个趔趄，茫然转过身。
跃入眼帘的是乱成一团的席家众人。
他不由惊呆了。
老太爷……晕倒了？
……
……
【邀月阁】包间。
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洛钰看着极其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晚宴尚未结束，便已经和在场的玄衣精锐们打成一片。
段岷看得心下直呼厉害。
他怎么都没想到，洛钰居然还长袖善舞。
三言两语间，便让心高气傲的玄衣精锐们，隐隐有拜服的迹象。
“厉害啊！”
“这洛钰以后怕是不得了！”
“老大对我真是没话说，提前让我结识了洛钰，不然我怕是还像府城的那几个蠢蛋，对洛钰心中憋着不服呢。”
段岷思绪如潮，不断想到。
洛钰骤然成为南江玄衣督司，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对的声音。
无非是一些不服者，在郑哲的强势手段下，被压了下去罢了。
但，压下去归压下去。
这些人内心，依旧很不服一个刚刚加入玄衣司的毛头小子，能跟他们平起平坐。
不是这群人蠢。
而是，人性本就如此。
想想看，南江玄衣司内除了段岷升迁神速外，哪个不是立下无数功勋，一步步升迁至督司之位的？
哪怕是段岷，也都是从基层开始干起。
唯独洛钰，一入玄衣司，就位列督司之位。
而且，郑哲还破例赐予了洛钰很多特权。
这是其他督司，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些老资历督司，又怎会真正心服？
事实上，就连跟着段岷过来的这些玄衣精锐们，也只是碍于上峰的命令，才勉强向洛钰低头。
没办法，谁叫洛钰太年轻。
年轻得让人无法信服。
就算他是什么唯一隐藏神话又如何？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观念，始终贯穿在夏国人的基因中。
这种情况下，若人人对洛钰信服，才是荒诞的事情。
但现在，洛钰仅仅靠着跟玄衣精锐们谈笑风生，就让这群人渐渐拜服。
这怎能不让段岷感到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