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辞坐在车内,双手握在方向盘,发着怔。
直至有来电唤醒她。
手机显示是林可仪的号码,也想起在左家时她说的话。
左辞没有再拒接。
“阿辞。”林可仪话里有欲言又方。
“什么事。”左辞的语气不再冷,却仍是淡淡的。
林可仪其实并不想打这个电话,她也很烦总要被叫打这种电话。
“你继爸,想叫你与你正在往来的那个男人说说,求他手下留情,不要把左氏弄破产。”
什么?
左辞呆住,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便响起左正刚的声音来:
“左辞,你好歹也姓左,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家里破产吧?要不是你招惹上那个男的,我也不用招这样的难,儒风又哪会住进医院?!这件事,你得解决了,听见没有?”
左辞拧眉,下一秒听见电话里传来左正刚讽刺林可仪的话语,但很快便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响起林可仪的声音。
左辞知道是林可仪捂了手机,走远了才松开手。
“阿辞,”林可仪在电话里压着声与她说话,声音依然是焦焦的,但没了往日总逼她嫁容家她不听时的气急,“你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吧,你自己决定,我无所谓的。左家怎么样我也不关心了,这些年我也攒够你的嫁妆了,不管你想跟谁结婚,我都拿得出丰厚嫁妆,这样你在婆家就不会被看低……”
“你嫁进左家就为了攒嫁妆?!”左辞不可思议之极,眼眶都红了一圈,“林可仪,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
十多年来的言行,让她怎么相信自己的亲妈是为了给自己攒嫁妆!
“阿辞,我还是那句话,我为自己,也为你。”林可仪说,“你瞧不起我这么做就瞧不起罢,人活在这世上没有钱怎么行。”
“林可仪,又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死出来!”左老太太的骂声响起。
林可仪挂得够快了,可左辞还是听见了,惊愣之后只剩五味杂陈。
高中毕业之后她就离开左家,离开的前三年,左家二老说话是难听一些,但并没有这样骂过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知道的忍气吞声,竟然不是她认为的忍气吞气,是她从没有想过的那种忍气吞气。
林可仪,你为了钱在左家这么熬十几年,又能熬到手多少钱?
而林可仪匆匆挂了电话后,没了往日听见左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卑微状,而是挺直背脊转身进去。
“老太太又什么事?”
“什么叫又?”左老夫人从林可仪嫁进来的第五年就开始嫌弃了,嫌她生不出孩子,否则左家就该多几个孩子,“你一个成天吃白饭没贡献的有什么脸这么说话?给我按摩腿!”
伺候了十几年,林可仪累了也烦了,“老太太,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按摩,这么多人随便叫一个就行,要不然你就从外面请一个回来。”
“林可仪,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叫我儿子跟你离婚!”别看左老太太将近八十了,身子骨壮得很。
这话林可仪都听十几年了,更烦。
“又不是没离过婚,要离就叫他离快点!”
“你……”左老太太指着上楼的林可仪,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平常连话都不敢顶一句的人,今天居然这么嚣张,“你一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母鸡,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上楼的林可仪头也没回一下,埋了十几年的心思更无人知。
谁爱下左家的蛋谁就下,她又不拦外面的女人下。
但她只有一个女儿。
…
左辞去了趟户籍所,拿着林青山给的户口本,和自己的独立户口本,把姓氏改回了林。
她终于又做回林辞了。
改完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许听萝,想与她分享这件事,可电话还是打不通。
许清北的电话她是没有的。
于是打电话给容郡林。
容郡接她的电话向来都快,除非手机不在旁边。
“宝贝,吃午饭了吗?”
“你跟许清北是不是很熟啊?”林辞问他。
容郡林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承认,“还行。怎么了?”
“我闺蜜是他妹妹,今天一直打不通她电话,你帮我问问许清北怎么回事。”
“好,你别急。”
“嗯。”
容隽临挂了电话,转打给许清北。
许清北电话接得快,神色挺急的,但语气平静,“阿临哥,有事?”
“你嫂子找你妹找不到,怎么回事?”容隽临开门见山。
“她躲我,我也在找她。”许清北扒着短发。
容隽临表情滞了一瞬,“你跟你妹捅窗户纸了?”
“怎么着,你都要修成正果了,我就不行了?”许清北没好气道。
“承你吉言。”容隽临说,“要不要帮忙?”
“暂时不用,凭我对她的了解,过两天她就出来了。”许清北自信不已。
殊不知,他这回彻底失算,许听萝已经带着证件跑路了。
容隽临给林辞回电话,林辞听了,便知闺蜜可能不在京市了。
“你不许帮他找,听见没?”
“为什么?”容隽临不解,“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不想见她哥。”林辞道。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宝贝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容隽临看眼腕表,问她,“现在在哪?”
既然姐妹跑了,林辞只好把好消息第一个分享给他,笑眯眯道:“我刚刚去户籍所改了姓,我又是林辞啦。”
嗯?
容隽临自然是为她开心,“你跟你妈妈的关系缓和了?”
“是跟我爸。”林辞说,“中午我回以前的家,跟我爸吃饭……”
容隽临静静听她娓娓说来,会由此想到她跟他说她家里的事,那他是不是也该坦承身份一事了。
可是按照目前的感情状况,他觉得还不够稳定,只怕一旦坦承,会是雪崩的后果。
等林辞说完了,容隽临试探性的问她:“宝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要当真,有天发现我对你撒了个没有恶意的谎言,你会不会不理我了,嗯?”
“那得按具体事情来看吧。”林辞说,“但如果是没恶意的,我觉得我都不会太生气。”
顿了顿觉得不对劲,怀疑道,“说这种话不太像你,你不会真有事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