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年看着她,夕阳的余晖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深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左腿微微倚靠在一根手杖上,却丝毫不减他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沈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商知微说着,左右看了一下,也没看到她的车。
沈时年暗暗打量她,见她确实好好的,那点不可告人的担忧才消散。
“路过……听说你住这里,过来看看。”
这理由很牵强,但现在除了这个理由,沈时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商知微自觉意外,但也没多想,连忙低头从包里掏钥匙,道:“进来坐吧,我刚从工坊回来。”
木质大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院子角落里早开的腊梅散发淡淡幽香。
商知微一边引路一边说:“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沈时年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老宅。
院子里摆放着几个盆栽,葡萄下的石桌旁,还放着一个躺椅,院子地面整洁又干净,一切都透着主人随性而温暖的生活态度。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另一个角落里,堆放着的一堆生活物品。
注意到他的目光,商知微道:“这是黎家人的东西,之前他们没搬走,我就暂时留下了,免得他们说我扔他们东西。”
沈时年微微颔首,同时又道:“你一个人住这里?”
“嗯,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剩我自己了。“商知微推开客厅的门。
客厅里摆着老式的藤编家具,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苏绣屏风,可惜一个角上,被涂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商知微拿起一旁的保温壶,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注意到他惋惜的目光,烁:“这是我奶奶自己绣的屏风,不过路琛表舅的孙子弄脏了,我在想办法修复。”
黎德才一家的事情,沈时年已经听唐邵阳都说了。
道:“是一件很好的作品,希望你能成功。”
“谢谢,沈先生你请坐吧。”
沈时年看向她,“可以叫我名字。”
他说。
商知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不扭捏,点头道:“好。”
镜片后的双眸微闪了一下,沈时年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杖靠在茶几旁。
商知微站在一旁,忽然感觉气氛有些沉默,顿了一下道:“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一起?”沈时年抬眼看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不会太麻烦?”
“不会,只要你别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就行!”商知微马上说。
她会做饭,但手艺不能说太好。
“我不挑食。”沈时年的嘴角微微上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亲和了很多。
商知微也轻松不少,笑道:“.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准备。”
说着,她离开堂屋。
沈时年看着她的背影,一向冷淡的眼底,有了几丝暖意。
厨房里,商知微系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食材。
她本打算随便炒个青菜煮碗面了事,但现在有了客人,自然不能这么敷衍。幸好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新鲜鱼和几样时蔬。
她正准备处理鱼,身后忽然传来声道:“需要帮忙吗?”
她回头,发现沈时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厨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她忙摇头。
但沈时年已经兀自进来,站到料理台旁,卷起了衣袖,“我不习惯被人伺候。”他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洗菜还是切菜?”
商知微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知道拒绝无用,只好递给他一把青菜,“那...麻烦你洗一下这个。”
不大的厨房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拥挤。
商知微切着姜丝,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沈时年身上传来的淡淡雪松香气,那味道清洌又沉稳,像极了这个男人本身。
在她愣神的时候,沈时年已经找了个盆,先把青菜泡上了,看到她手里的鱼道:“要不我来?”
商知微回神,摇摇头道:“不用,鱼太腥了。”
“没关系,其实我做鱼的手艺还不错。”沈时年说着,已经将鱼从她手里拿走。
商知微诧异,“你经常自己做饭?”
他不是沈家太子爷吗?怎么还要自己做饭?
“算是一个私人爱好,用心烹饪美食的时候,可以让人抛开杂念不那么浮躁。”沈时年熟练的处理好了鱼。
然后又看着她道:“想吃什么?鱼汤还是红烧。”
商知微看了眼被他洗干净的鲫鱼,“鱼汤吧,我冰箱里好像有盒豆腐。”
“好。”
沈时年颔首,将鱼放在砧板上开了花刀,又切了葱姜丝。
商知微看着他熟练的手法,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和路琛在一起六年,他从没帮她下过一次厨,甚至连菜都没洗过。
商知微看着沈时年,他穿着黑色的高领针织衫,身板挺拔,镜片后的双眸专注又认真,冷静的侧颜禁欲而……勾人。
察觉自己的想法,商知微赶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脸颊微微发烫。
做了鱼汤,沈时年顺手也将其他菜做了,明明他才是客人。
最后一个蒜蓉青菜出锅,饭也好了。
商知微盛了两碗饭来到隔壁餐厅,沈时年手里也端着一盘菜走出来。
“你先坐,我去拿剩下的。”
商知微连忙道。
很快三菜一汤摆放好,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让商知微头一次发现家里炒的小菜,居然也能这样香气扑鼻,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如果不介意,可以尝尝我的手艺。”看到她微微发亮的目光,沈时年道。
“咳,好。”商知微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点头,“好鲜!非常好吃!”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沈时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那就好,还以为已经荒废了这个手艺。”沈时年道,然后动作优雅却不做作地吃起来。
商知微想到他不方便的腿,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明明是想留你吃饭的,却让你这么累。”
“腿……痛吗?”
最后三个字,她问得小心翼翼,因为怕勾起他心里的难受。
沈时年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所以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担心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