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推着那辆崭新的飞鸽,意气风发地迈进中院。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清脆声响,在相对安静的中院傍晚格外引人注目,瞬间打破了各家各户晚饭后的宁静。
\"哥!\"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何雨水,小丫头片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等着哥哥回来做饭。
可当她一眼看到傻柱身边那辆锃光瓦亮,在昏黄灯光下都难掩锋芒的崭新自行车时,所有的饥饿感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
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冲过来,小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兴奋,围着新车转了两圈,小手想摸又不敢摸,声音都带着颤音:\"哥!这…这车?是…是咱家的?\"
傻柱看着妹妹那亮晶晶的眼睛,再看看周围几家被惊动,纷纷推门或开窗探出头来的邻居,心里那股子得意劲儿简直要冲破天灵盖,他挺直腰板,把车停稳当,声音洪亮得恨不得全院都听见。
\"雨水!没错,就是咱家的,崭新的飞鸽牌二八大杠,以后啊,哥教你骑,带你兜风!\"
\"哇!!!\"雨水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冰凉光滑的车把,又拍了拍厚实的车座,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太好了,哥,咱家也有车了。\"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大件儿,对雨水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许大茂也听到动静,从后院溜达过来看热闹。
当他看清傻柱身边那辆崭新的飞鸽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好奇变成了惊愕,随即涌上浓浓的嫉妒和不爽。
许大茂内心狂吼:\"卧槽,傻柱这孙子,他凭什么?他一个破厨子,竟然买新车了,这他妈不是骑到我许大茂头上拉屎吗?\"
他酸得牙都快掉了,昨天苏长顺买新车,他还能酸两句\"有车了不起啊\",毕竟苏长顺是宣传干事,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可傻柱?这傻了吧唧的厨子也配?他许大茂堂堂未来的电影放映员,怎么能被傻柱比下去?
他再也不想看傻柱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转身就想溜回后院,琢磨着怎么跟爸妈软磨硬泡也弄一辆。
傻柱眼尖,一眼就瞅见了想溜的许大茂,哪能放过这个显摆的机会?他立刻扯着嗓子,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喊道:\"哎,许大茂,别走啊,看见没?你爷爷我买车了,崭新的飞鸽,怎么样?眼馋不?过来瞅瞅,摸摸都行,叫声好听的,哥让你坐后座兜一圈儿!\"那语气,充满了挑衅和嘚瑟。
许大茂被叫住,脚步一顿,脸皮涨得通红,猛地转过身,梗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回去,试图找回点场子。
\"呸,傻柱,你得意个屁,不就一辆破车吗?有啥了不起的?显摆什么?你等着,明儿…明儿我也买一辆,比你这破飞鸽还好的!\"吼完,也不等傻柱回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冲回了后院,显然是找他爸妈要车去了。
\"嗤!\"傻柱对着许大茂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一声,心情更爽了。
他转向还在兴奋地围着新车打转的雨水,刚想再吹嘘几句。
雨水却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小声问道:\"哥…您…您哪来的钱啊?您那钱…不是都借给长顺哥买他的车了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苏长顺哥那辆新车,可是用哥哥掏光家底的钱买的,这事儿全院都知道了!
雨水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下来的中院里,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竖起耳朵的邻居们耳中!对啊!钱呢?傻柱的钱不是支援苏长顺结婚了吗?怎么一夜之间他自己又买一辆?
傻柱早有准备,他等的就是有人问这个,他立刻挺起胸膛,声音再次拔高,按照苏长顺教的剧本,字正腔圆,理直气壮地大声宣布。
\"雨水,这你就不懂了吧,哥这是跟后厨几个要好的工友借的钱!\"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贾家紧闭的门,最后落在雨水脸上,语气带着一种男人担当的豪迈:\"哥这不是想开了嘛,到年龄了,该成家了,没点像样的家当撑场面,哪个好姑娘能看上咱?\"
\"借钱买车,天经地义,男人嘛,该置办的时候就得置办,不能让人小瞧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个儿。\"
\"放心,哥有手艺,工资有保障,这钱啊,每个月发了工资慢慢还!\"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自力更生,为未来奋斗\"的积极意味,还点明了\"借钱是为了娶媳妇\"这个无比正当的理由,听得旁边的邻居们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雨水更是被哥哥的豪情壮志感染,用力点头:\"嗯!哥,您真厉害!\"
然而,就在这励志氛围达到顶点,傻柱准备享受众人崇拜目光的时候——
\"吱呀——\"
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贾家那扇紧闭的屋门被猛地拉开。
贾张氏那张刻薄,愤怒,写满了老娘不信的胖脸出现在门口,她叉着腰,刚才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傻柱那番借钱买车,为了娶媳妇的豪言壮语,在她听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巨大的愤怒和被愚弄感让她彻底爆发了。
\"好一出大戏啊,傻柱,苏长顺,你俩唱得双簧戏可真够精彩的!\"贾张氏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破锣,瞬间压过了院里的所有声音。
她指着傻柱的新车,又指向前院的方向苏长顺家,唾沫星子横飞。
\"装,接着装!昨天还哭丧着脸说什么掏光家底帮兄弟,今儿个就借钱买上新车了?糊弄谁呢?当我们全院街坊都是傻子?\"
\"不就是不想帮衬我们孤儿寡母,不想借钱给我们家渡过难关吗?找这么多借口,演这么大一出戏,累不累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拔得更高,带着煽动性的哭腔干嚎:\"大伙儿都看看,都听听,这就是咱们院仗义热心的傻柱,这就是咱们的好邻居,为了不想帮邻居,装穷,演戏,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我呸,什么玩意儿,还借钱?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就没本事一天之内借到一百八十块买自行车?你傻柱面子比天还大?糊弄鬼呢?大伙儿可擦亮眼睛,别被这俩黑了心肝的玩意儿骗了,他们就是自私自利。\"
贾张氏这一通连珠炮似的泼妇骂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整个中院彻底安静了,连雨水都吓得躲到了傻柱身后。
邻居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傻柱,贾张氏和那辆新车上逡巡,充满了惊疑,审视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傻柱被贾张氏这突如其来的,劈头盖脸的指控和污蔑给骂懵了,他刚才还沉浸在有车一族的喜悦和励志男主的自我感动中,转眼就被扣上了\"自私自利,演戏装穷,黑心肝\"的大帽子,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贾张氏!你…你放屁。\"傻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张氏的鼻子,声音都变调了,\"谁演戏了?谁装穷了?我借钱买车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贾张氏战斗力爆表,凑到傻柱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傻柱脸上,\"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天还穷得叮当响,今天哪来的钱?啊?说不出来了吧?就是演戏!你不就是不想帮我们贾家吗?亏得我家淮茹还帮着你打扫屋子,呸,白眼狼!\"
\"你…你胡说八道!\"傻柱被她的歪理邪说堵得一时语塞,气得脸红脖子粗,只会重复,\"我就是借的,就是借的,你管得着吗?\"
\"借的?谁借你的?你说啊,让大家伙儿评评理,看看谁那么大方一天借你一百八?\"贾张氏步步紧逼,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说不出来了吧?就是假的,就是骗人的,大伙儿都听见了吧?傻柱他就是个骗子,苏长顺也不是好东西,他们俩合伙骗咱们全院!\"
傻柱的辩解在贾张氏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和煽动性极强的哭嚎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邻居们的目光越来越复杂,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
就在傻柱气得快要爆炸,贾张氏越骂越起劲,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
\"哐!哐!哐!\"
三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敲击声,如同重锤,紧接着,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贾张氏的干嚎和傻柱的怒吼。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老婆子清静了?嚎丧呢?都给我闭嘴!\"
贾张氏那干嚎和指控卡在了喉咙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上那副泼妇骂街的刻薄表情也僵住了。
她可以不把傻柱放在眼里,甚至可以无视刘海中这个二大爷,但对后院这位聋老太太,她是真犯怵!年纪大,辈分高,真要是被她赖上或者气出个好歹,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长顺在人群角落,冷眼瞧着这全场噤若寒蝉的一幕,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弧度,心道:\"呵,老太太登场镇场子来了,时机倒是选得好。\"
他心里门儿清,这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精着呢,整场闹剧她肯定全听见了。
\"老谋深算啊,非得等到傻柱子被贾婆子逼到墙角,心里那团火烧得最旺,最需要有人仗义执言的时候才恰到好处的时候亮相,这份火候拿捏的,啧,堪比御厨吊高汤!\"
苏长顺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老太太那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敛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稍缓,明显对这份庇护生出感激的傻柱。
内心疯狂刷屏:表面是维护清净,呵,实际上呢?这是在给傻柱施恩呢!
易中海想用道德人伦的大帽子把傻柱钉死在养老送终备胎的十字架上,贾张氏想用孤儿寡母的苦情戏和没良心的大棒逼傻柱继续当血包…
现在这位老祖宗呢?用的是镇场子的威严和及时出手的情分。
手法不同,目标一致——都是想把这傻乎乎的实心眼厨子,牢牢攥在手心里,绑上自家的战车,一个图名好大爷,一个吸血图钱,这位老太太嘛…
图的恐怕是傻柱那份赤诚的,把她当亲奶奶一样孝敬的心,养老陪伴的稳妥后路,顺便还能落个慈爱公正的好名声。
三根绳索套着傻柱这头倔驴,一根比一根缠得紧!
得,傻柱子现在估计感动得够呛,心里八成正念叨着还是老太太疼我。
殊不知,人家这疼可是要利息的,聋老太太的恩情,比银行的高利贷还贵,那就是一张用亲情关心和威严织成的软兜子,早晚要把傻柱兜进去,让傻柱心甘情愿地当个孝顺的孙子。
啧,贾张氏那点粗劣的算计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以亲情名义为网,润物细无声,让你被卖了还乐呵呵帮着数钱!
最可气的是,傻柱这傻小子还就吃这套,认死理,重情义。
别人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掏心窝子还你十分,这性子放在外面是金子,搁在这四合院动物园,那就是各路活菩萨和吸血鬼眼中的极品血包。
他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洞悉一切的冰冷。
得了,老太太镇住了贾张氏,收获了傻柱的感激,稳赚不赔。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苏长顺眼神微眯,该我上场装逼,呸…收拾残局,顺便…给这位太太的好算盘,砸颗响亮的钉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