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景夫人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跟她呛，一时有些惊讶，“爱要不要！一家子乞丐！”
“滚！”容瑶拿起扫把把景夫人赶出去，“东西砸完了，狠话也放了，可以滚了吧！”
“臭丫头——”景夫人一边尖叫着，一边躲着，没一会儿人就在屋子外了。
容瑶说得也没错，该做的都做了。
临走前还对那些围观的邻里说：“离这家人远一点吧！爸爸是个杀人犯，儿子喜欢男人！这母女俩也不是好东西！什么人呐！”
那些人虽然有些讨厌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八卦给砸晕了。
什么什么，这容家的小子是个喜欢男人的？
这好好的大男人，怎么跑去喜欢男人了？
造孽呀！
“滚！还不滚！”容瑶对着屋里头那些还没走的人大喊了一声，“你们的主人都滚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人也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接二连三地出去了。
容瑶又生气又委屈，看着那些有着异样眼神的邻居们，一时之间更难受了，无差别地攻击：“走！都走！还没看够吗！”
邻里也不想惹事，纷纷调头走掉了。
容瑶关上院门，回屋看着一地狼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容母上前抱住了女儿：“好了好了没事了。”
“呜……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刚才她又听到了些话，什么杀人犯的基因是会遗传的，还是离他们远点吧，惹毛了招上祸事不好；什么这家父亲有精神病儿子心理也有问题居然喜欢男人，搞不好的啊，万一遗传到了他爸的杀人基因呢……
容瑶太明白这些邻居了。
不是什么大恶人，平时相处起来都好好的，可是嚼舌根这毛病改不掉。
就像小的时候他们家出事一样，邻里都在谈论他们家的事，孩子们孤立欺负他们，家长也只是说孩子都还小，不懂事。
已经多年没人再提起的陈年往事，却因为他哥哥又被拉出来鞭尸。
她知道，受害者一家很惨，他们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很愧疚，可是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家的命债几时才能还完啊……
难道他们要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些抹不去的罪吗？
容母自己心里也难受，拍拍女儿的背：“你做得很对，别哭了，待会儿让你哥看见了又心疼。”
“哇……妈……”容瑶抱着妈妈大哭，“我难受……”
容瑶越哭越厉害，带动了容母的情绪，母女俩抱着哭。
容涣气喘吁吁地跑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片狼藉的家里，抱头痛哭的妈妈和妹妹。
“妈……瑶瑶……”
“哥——”容瑶更委屈了，扑到哥哥怀里痛哭，“呜……哥……他们好过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讨债的上门来了吗？怎么会……”
每个月他都有按时还债，就算哪笔忘了还了也会先联系他吧，不至于直接上门砸啊……
“哥，是……”容瑶抽泣不已，打着哭嗝，一直说不上话来。
容母把容瑶拉开，忽然抬手朝容涣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容瑶一个哭嗝卡在喉咙里，顿了一下才大喊：“妈！！”
容涣也怔了，脸都被打得侧过去。
“妈？”
他们兄妹俩很乖，从小就懂事，从没惹父母生气过，所以这也是容涣第一次挨打。
他没想过会被母亲掌掴，所以表情显得很错愕。
容瑶哭腔喊：“妈你干嘛打哥啊！又不是哥哥的错！”
容母打完了忍着难受大骂他：“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什么要去喜欢男人！你是生怕别人觉得你没病是吗！我们一家子，已经被人戳了半辈子的脊梁骨了，你下半辈子也想过这种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吗！啊？能不能安生地过日子？”
母亲的崩溃，容涣感受到了。
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也明白了。
景恒他妈来过了。
“妈……”
“你别喊我妈！”容母大吼着，“我不是你妈！”
容涣微微低头，眼微红，垂在身旁的手抬起，重重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哥？！”容瑶瞪大眼睛。
容母也愣了一下。
“妈，你别动气，我自己来。”容涣抬起左手又扇了自己一下。
啪。
啪。
啪。
咬着牙打。
打自己是真的狠。
“哥——哥你别这样——！”容瑶冲上去抓着他的手肘，哭着喊，“呜……妈！你干嘛嘛！”
容母愣了愣之后，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的胸口，骂着：“谁让你去招惹那些富家子弟的！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明白吗！那些富家少爷是你能交的吗？啊？活该你被人瞧不起啊！活该你被人指着鼻子骂啊！”
容涣的眼眶被泪水浸湿，无神地盯着半空，又抬起手。
因为被容瑶抓着，只是轻轻地在自己脸颊上带了一下，嘴里喃喃着：“嗯，我活该……我活该……”
“妈……哥……”容瑶哇哇大哭。
容母捶打了几下，便抱着儿子痛哭不已。
容涣心里只剩下了酸楚。
爸爸死的时候，他们都没哭得那么崩溃过。
如果他有错，那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在十几年前喜欢上了景恒吧。
被母亲抱着，容涣的唇角扯了扯。
是他没有自知之明了。
·
容瑶从翻倒的冰柜里找出了冰块，用塑料袋包裹着，给哥哥敷敷脸。
容母冷静下来后，看了一眼双颊上留下了深红指印的儿子，闭了闭眼：“涣，咱们收收心吧，算妈求你了。那种豪门，咱家攀不起。”
容涣没说话。
容瑶看着哥哥脸上的印子，心疼坏了，眼睛还是红红的。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才接受了景恒是她哥夫的事实，转眼下午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担忧成了真。
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向往夫夫”，不是每一对出柜的恋人都能像他们一样被家人无条件地支持和祝福着。
容母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吧，别折腾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