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还说喜欢我十二年了，我接的本子都是好戏，死忠粉没道理不看，”韩晴曼眼一眯，朝一旁看过去，“哦，怕你们少主吃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你们少主并不喜欢我，他不会的。”
那小弟瑟瑟发抖，也不找纸笔了，低着头，不说话。
“看把孩子吓的，”韩晴曼看了温景焰一眼说，“自己不喜欢我，还不许你手下喜欢我。”
温景焰也换了个姿势，两腿交叠，右手托着脸颊随意地扫了扫客厅里：“哦，我不许你们喜欢了？”
偌大一个客厅里，哪有谁敢接这句话。
“说话，”温景焰满脸透着阴鸷感，“我是拦着谁了。”
“怎么了这是？”温之明从楼上下来，“吵架了？”
“没有~”韩晴曼回过身去笑了笑，“焰焰吃醋呢，我刚才在戏里跟我相公有床戏，他生气又不好给我脸色，就拿小弟们撒气。”
温之明笑笑：“戏都是假的，焰儿这都吃味，证明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有过几次不被搭理的经验之后，温景焰已经不再否认这类说辞了。
“谁说不是呢，”韩晴曼娇笑着，然后冲那位曼妥思招了招手，“笔给我。”
他没动，韩晴曼换做了跪姿，扑过去想拉他手把笔抽出来，却见他的手背才被她的指尖触碰到，就弹跳着后退：“不……不敢韩小姐！我不要签名了……”
签名哪有小命重要！
“签，”温景焰不咸不淡地道，“你那么喜欢签，你就全签上，我这有的是纸笔。”
“好啊，”韩晴曼说，“那我干脆在温家办个签名会好了。”
“可以啊，”温之明看了看他们说，“没想到我家里喜欢韩小姐的人还不少。我看，韩小姐要是不介意今晚就在寒舍住下，吃好睡好，养足精神，明天都给他们签上。”
“可以吗？”韩晴曼问，“我确实有些累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很打扰你们。”
“哪儿的话，韩小姐尽管住下就是，”温之明说，“韩小姐准备在连城待多久？”
“还没决定。我第一次来连城，想着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通告安排，打算玩两天再回去。”
“韩小姐既然打算在连城玩几天，不如就在这住着，也好让我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叔叔您也太好了吧，我还怕太叨扰你们了，我这人聒噪，怕你们嫌我吵，”韩晴曼说着，看了温景焰一眼说，“比如焰焰弟弟就快看我不耐烦了。”
“他就这样，”温之明笑起来，“焰儿对谁是一个样，不单单是对你一人，别多想，习惯就好。他妈知道你来了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要招待好你，我哪能不记在心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好，”温之明点头说，“我一老大叔，就不陪你玩了，刚好焰儿这两天也在家，空闲着，你想去哪儿的话，就让他带去你逛逛，玩个尽兴。”
温景焰已经熟知套路，并不着急拒绝，而是道：“妈的意思？”
温之明把相册放在一旁，捣鼓着大屏幕说：“你信不信待会儿接通视频，你妈准说这句话。”
是的。
所以温景焰干脆放弃了挣扎。
因为母亲一定会让他带韩晴曼在连城好好地转两圈。
“叔叔我不客气了啊，自己看了。”
“看吧看吧，”温之明笑笑，“反正看的又不是我。”
“呵。”温景焰冷笑。
韩晴曼莞尔，拿过那本厚重的相册，顿了顿，慢慢地翻开。
相册是按照年龄放的，从襁褓里开始。
温之明年轻时候的样子要凶狠许多，不像现在把一切都隐藏在笑容背后。
那时的照片把他的凶相都拍了出来，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记录下了帮温景焰换尿不湿的场景，极具违和感。
看起来应该是从录像里洗出来的一组照片。
温之明一边捣鼓着视频连线，一边笑说：“那是我第一次给焰儿换尿不湿，尿了我一身刚巧被记录下来了。是不是很有劲？从小就展露出非凡的气质，不愧是我儿子。”
“看出来了，”韩晴曼一只手握起撑着左脸颊，看看相册又抬头看看温景焰，“我们焰爷真是从小就霸气侧漏。”
温景焰又是一声冷笑。
“呀，这会儿小小焰还好迷你啊，真可爱。”
“哈哈，”温之明听得大笑，“韩小姐真是个可人儿，怪不得我夫人那么喜欢你。”
“叔叔，您习惯就好了，我人缘可好了，人见人爱，就是……”韩晴曼笑说，“就是焰焰例外，他特别不喜欢我，对我可粗鲁了。”
反正阻止不了她看相册，温景焰干脆两耳不闻，权当听不见。
这边说着，那边视频连上了，大屏幕上出现了舒媛媛的脸。
她的身上连了好多管子，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温景焰一见眉头就皱起来：“妈，很辛苦吗？”
“真是曼曼啊？”舒媛媛笑颜绽开，“我还以为你们父子俩合起伙来骗我，想哄我开心呢，曼曼竟真的来了。”
“嗨~媛姐，是我啊，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您又变漂亮了。”
舒媛媛笑出声：“你就知道哄人开心，都丑成什么样了，还漂亮呢。”
温之明和温景焰异口同声：“很漂亮！”
温之明：“你永远都漂亮。我一个人能骗你，还能串通焰儿和韩小姐一起骗你吗？”
“那谁知道你们三个是不是说好了，怕我心态不好。”
“哪有啊媛姐，”韩晴曼直喊冤枉，“我就是今天来连城参加品牌商的活动的，路上巧遇了焰焰才过来的，刚才才知道要跟您视频呢。再说了，我跟焰焰弟弟都不对付，他才不会跟我合演。”
“行了行了，”舒媛媛温柔地笑着，“那就当是我错怪了你们。”
“你不是想看焰儿小时候的照片，我给你找来了。”
温之明翻动着相册，舒媛媛一页页地看着，还跟韩晴曼说：“焰焰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跟他现在不一样吧？”
“他现在也一样很可爱啊，就是一个别扭弟弟而已。”
视频连上之后，舒媛媛就一直跟韩晴曼聊着，把温之明和温景焰都晾在了一边，插也插不上话。
等他们再想聊几句的时候，那边却已经在催了。
“我不能跟你们说太久了，得休息了。”
尽管有万般不舍，却还是顾念她的身体，就也没说什么。
“焰焰，”舒媛媛挂断前叮嘱了一句，“曼曼好不容易来一趟连城，我听你爸说你这几天都挺空闲的，你就帮妈多照顾照顾曼曼，带她出去玩玩。”
温之明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知道了，妈你休息吧，我会的。”
“嗯，”舒媛媛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许凶曼曼啊，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你要是欺负她，我可打飞的回去揍你。”
温景焰：“我也得欺负得了。”
舒媛媛偷着笑，跟他们打了招呼，挂断了视频。
视频一断，韩晴曼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舒阿姨看起来真的好辛苦。
这种治疗方式，看起来比化疗还要痛苦，肉眼可见地苍老了，整个人的神态都跟上一次见面相差甚远。
“上一阶段治疗结束，不是情况有所变好吗？怎么我看阿姨这次……状态好像差了？”
温之明叹了一口气。
“我也以为胜利就在眼前了，”温景焰的口吻也是很沉重，“可就在上一次复查，癌细胞扩散转移了。”
韩晴曼蹙眉：“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墨家的药成功了，一切都控制得很好吗？”
温景焰摇摇头：“墨九爷一直强调他们的药和治疗方式尚在临床试验阶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结果。百分之五十不低，却也不高。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在这点上，他和顾妄言的选择是一样的。
在治疗之前，医生给出的答案就是晚期，治不了，化疗或许能延长半年的生命，但整个过程都很痛苦，会很遭罪。
而保守治疗，则还能欢度一两个月的时间。
不治疗，他们的母亲是百分百会死；而治疗，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治好了，墨九爷给他们的承诺是，只要不复发，能活到老。
“言言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言言肯定还不知道……
否则她也会辗转知道。
“对，”温景焰苦笑，“他甚至不知道她有多痛苦。我妈从来不跟他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