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看了看酒楼里的客人，个个穿绸裹缎，珠光宝气。
再看看自己和母亲身上，虽然也穿着新做的棉衣，但跟里面那些人比，可不就是穷人吗？
“这位小哥，”杨如玥神色有些尴尬，可想到侄女，还是好好解释道：“我们是你家少奶奶的亲戚，你能否......”
“我呸！”伙计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哪来的贼穷酸，想打秋风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少奶奶全家都死光了，哪冒出来你们这门亲戚？”
昭宁攥紧拳头，拼命压制住打人的欲望，刚想上前理论，二楼忽然走下来一个少妇。
“王庆，不得无礼！”
那少妇一袭锦缎衣裙，容貌端丽，与杨如玥八分相似，小腹微微隆起，想必就是她表姐，杨慧娘了。
“王庆！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少奶奶的亲姑姑！”杨慧娘身后一个绿衣丫鬟骂道。
那叫王庆的伙计却丝毫没有得罪了主家亲戚的慌张，只是慢悠悠地闪开，特意拉长了声音道。
“少奶奶家穷亲戚到了！楼上看座！”
他声音不小，整个一楼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
“王庆！你什么意思？”小丫鬟瞪着眼，恨不得过去咬对方一口。
“姐姐何必大动肝火。”昭宁忽然含笑道：“人哪能跟看门狗一般见识？”
“你骂谁是狗？”王庆攥紧拳头。
“谁叫得最响谁就是！”昭宁依旧面带微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王庆抡起拳头打过去，昭宁不慌不忙，抬手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捏。
“哎哟！”王庆只觉骨头都要被捏断了，痛苦地叫出声来。
昭宁轻蔑一笑，猛地将手松开，王庆一屁股摔在地上，“这次小惩大戒，下次你这狗嘴里可得多吐点儿象牙出来啊！”
说完，也不理会他痛得满地打滚，拉上母亲跟着杨慧娘上了楼。
醉仙楼三楼都是雅间，杨慧娘早就备好了一桌子菜，齐嬷嬷在旁边陪着。
她见到杨如玥，不禁泪如雨下，“姑姑，这些年我一直想你们，可是......可是我公婆偏偏连封信都不许我写。”
杨如玥想起刚才那伙计的嘴脸，长叹一声，“你现在还怀着孕呢，他们就敢对你这样，可见你平日里受了多少委屈。”
杨慧娘不在意地笑了笑，“今日不说那些，听说五郎弟弟考童子试去了，但愿他能金榜高中，到时你就熬出头了。”
昭宁见杨慧娘虽在笑着，可眉宇间总是笼着一抹愁绪，面色憔悴，心中有些堵得慌。
恐怕这个表姐的日子要比想象中的更难过些。
“昭昭，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慧娘推过来一盘十分精致的小点心，
“姐姐有心了。”昭宁轻声说道，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来，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她忍不住问道：“表姐，姐夫他……平日里待你如何？”
杨慧娘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对我很好，只是公婆管得严些，我也不敢多事。”她低头喝了口茶，避开了昭宁探究的目光。
那小丫鬟却是气鼓鼓的，“少奶奶，你为什么不说？少爷他......”
“素问！”慧娘嗔道，“今天咱们不谈他！”
话音刚落，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哥几个！这是我家酒楼！都别客气！放开量喝！”一个男子醉醺醺的声音响起。
慧娘面色忽然变得很是难看，坐立不安起来。
偏偏那男子的声音根本不停。
“柳儿，去给兄弟们跳一支舞！”
“你们瞧好了，这是我新纳的一房小妾，怡红楼买回来的。舞跳得可好了！”
“比我那每天哭丧着脸的臭婆娘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啪！”慧娘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姑姑，我去去就回。”
昭宁大概猜到隔壁那语气猥琐的男人大概是自己吗素未谋面的姐夫，刘耀祖。
她担心慧娘吃亏，便悄悄在后面跟着。
隔壁包间内，一个身形枯瘦，眼圈青黑的男子搂着个娇媚的女子。
此时正是冬天，即使是屋内也不暖和，那女子身上却只着了一层薄纱，冻得瑟瑟发抖。
“你来干什么呀？”刘耀祖不耐烦地看向慧娘，“还不给我滚！别打扰爷们儿喝酒！”
杨慧娘深吸一口气，强自挤出一个人微笑，“相公跟朋友喝酒，妾身自然不敢多问。只是……”
她看向那女子，“柳儿妹妹已经从良，是你的妾室，怎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起舞？”
“哟！又说起你那堆仁义道德了？”刘耀祖手指划过柳儿的脸蛋。
“少在那儿装模作样，你不就是瞧不起柳儿是青楼出来的？哼，青楼出来的怎么了？我知道她不是完璧，我不在乎！”
他不屑地看向慧娘，“不像有些人，表面上冰清玉洁，其实都让人玩烂了！”
慧娘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相公，我那日被歹人掳走，并未失了贞洁！何况，若不是婆母为了马车快些，将我推下去……”
啪！刘耀祖忽然暴起扇了慧娘一个耳光。
“我娘推你下去怎么了？儿媳妇就得给婆婆挡灾！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
刘耀祖越说越气，抬起手来又想打人。
昭宁哪能容得他打二下，上前一把挡住他胳膊，接着反反正正扇了他十几个耳光。
“你打我姐姐一下，我就还你十下！”
这几个耳光太快，刘耀祖连谁打的都没看清。
等他看清面前的昭宁时，骨头都酥了。
浑然忘却了刚才挨打的事，流着哈喇子，一脸淫笑道：“哪来的小美人儿，还挺够劲儿！来呀，再打两下。”
昭宁看他这副尊容就反胃，二话不说就满足了他的要求。
一拳砸在他鼻子上，鲜血噗地喷射出来。
“哎呦！来人啊！给我抓住这小娘们！”
刘耀祖捂着鼻子大叫，不一会儿就来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伙计。
昭宁一把将桌子掀翻，桌上的热菜热汤全部撒向那些伙计。
接着，她一把掐住刘耀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
“你们哪个再敢过来，我就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