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珊虽然往旁边走了些,岑轩和乔铭的对话也压低了声音,但她的听力极好。
并不是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但关键字听清楚了,也足够拼凑出原样来。
老相好重逢?真有意思。
没想到当年这个在班上安静低调的沈黎,还挺不简单的嘛。
淮海苑包厢里。
老同学们齐聚一堂,自然是热闹得很。
曲湘和沈黎的到来,也只是让原本就热闹的气氛,变得更热闹而已。
“老金,这是我和沈黎一起送你的。”曲湘笑眯眯将那盒茶叶塞到老金怀里。
老金是个看起来就慈眉善目的秃顶老头儿,听了这话,笑眯眯地瞪了曲湘一眼。
“用你和她一起送?你要不打这个岔,沈黎估计还会给我送一套杯子和壶呢!”
听着老金这话,沈黎弯眸一笑,“没事儿,她打这个岔,等我新的一批陶烧好了,也会给一套杯子和壶。”
“沈黎啊。”老金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嗯?”沈黎弯眸笑了笑,看着老金温和的眼睛。
就听到老金温和的声音继续道,“别放弃呀。”
沈黎闻言一怔,记忆倏然被扯回了多年前。
她躺在病床上,很丧的样子,听着教练的声音焦急的和医生说着。
“医生,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她是省冠军啊!马上就要去参加国家队选拔了啊!”
“选拔?现在还想着选拔?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别说最近了,就她的伤势,就算是以后,我也不建议她继续从事运动方面。”
沈黎听着外面传来教练不死心,继续和医生沟通的声音。
眼睛有些茫然地睁着,看着医院里惨白的天花板,有些失神,有些无措。
当时,老金就坐在旁边,温和的老头儿正在给她削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儿叉着,送到她嘴边。
当时,老金就说的是这句,“沈黎,别放弃呀。”
“你还年轻呢,还有大好的将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试错,试试各种不同的道路。”
老金走过去,把病房门关严实了,不让外头教练和一声的声音漏进来。
继续道,“我听说你还会做陶,挺多才多艺的,是茶壶茶杯的那种吗?”
沈黎当时眼泪就噙在眼眶里,轻轻嗯了一声,慢慢被老金的话语扯开了注意力。
而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老金还是这样笑吟吟看着她,对她说,沈黎别放弃呀。
“没放弃呢。”沈黎笑着点了点头。
老金道,“对嘛,二十七八,正是闯的好时候。”
曲湘给老金倒了杯茶,“您也正是闯的好时候啊老金,六十出头,正是好年纪!”
而另一头,在另一个包厢里,是其他班的聚会。
角落的沙发里,英俊的男人气质矜贵,只是坐在那儿,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哎,那个好像是国际班的吧?怎么会来咱们这儿?”
“国际班的陆砚川啊,好像是和咱们班段琛同班过一年吧,所以过来聊会儿。”
“你们不上去套套近乎?这位可是陆氏集团的这个。”说话的人说到这里时,抬手比了个大拇指。
“我倒是想,问题是套近乎能干嘛?我要是做生意的我就上去了,我一个公务员,我避嫌都来不及……”
段琛坐在陆砚川旁边,穿着一身衬衣西裤,倒是和陆砚川印象里那个总是一身运动服的少年大变样了。
陆砚川原本今天没有心思过来的,可是听到唐尧说沈黎今天被曲湘带去了沙龙,做造型做得非常漂亮。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但还是按捺着,没打算过来。
只是,人一旦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潜意识就会开始将想要去做的事情合理化。
找个能顺理成章的理由。
段琛的电话,就成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在电话里听到段琛说已经回了江城,并且今天参加江高牵头组织的,在江海鱼庄办的校友会。
陆砚川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就道,‘好的,我现在过来,见面了说吧。’
其实明明可以在电话里就说清楚。但在段琛问他,‘会不会耽误你时间?’的时候。
陆砚川答道,‘老同学聚聚也挺好的。’
于是此刻两人就坐在了段琛班聚的包厢里。
“……我打听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段琛说道。
“选拔前,忽然受了伤?”陆砚川眉心紧紧拧着。
段琛点头,“教练到现在对这事儿都还耿耿于怀,总觉得可惜了可惜了。但想想也是……”
一个在学校里带学生的教练,带出个在省里都拿了冠军,甚至可以去参加国家队选拔的好苗子。
原本光明一片啊,忽然就中途崩了,任谁肯定都难以释怀。
“好端端怎么会受了伤?伤在哪儿?严重吗?”陆砚川问道。
段琛不由得看了陆砚川一眼,“你都没问过她?”
段琛当然也略有听闻,陆砚川和他老婆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的消息。
但真要说起来,就沈黎这事儿,应该也算是这姑娘人生的重大节点事件之一了吧。
按说这种重大节点事件,当老公的也应该有所听闻才是。
看来这俩的关系是真如传言中那样,是真不好啊。
听着段琛这话,看到段琛的眼神,陆砚川明白段琛心里在想什么。
陆砚川只沉默了几秒,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对她……以前有些误会,影响到了关系。”
段琛倒是表示了解,“明白了,所以现在想多了解了解。教练和我说,沈黎是因为见义勇为,才受的伤。”
“当时有几个混混带着家伙好像是要去找人的麻烦,她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得知了他们的目的之后,就上去了。”
“教练说好像那些混混是要去找咱们江高学生的麻烦吧,其实她都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就行了。”
“但那些人已经离江高很近了,她就想着拖延他们一下,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
“她只是个女学生而已,身手再好也寡不敌众,再加上对方还带了家伙呢。”
“伤得挺严重的,伤在腰上,听教练的意思是,那伤再重一点就要瘫痪了。”
听到段琛这些话,陆砚川的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