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水吗？”
夜在悄无声息地流逝，他起身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没有拒绝。
病房里极安静，这是她出狱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
“上次我住院……”
她一开口，他很快就接住了话题，“是在生子涵的时候！”
她讽刺道，“呵，你还记得？”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记得？”
“你说过，等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我们全家去北海道旅行的……”
沈昭宁很喜欢滑雪。
在秦子轩小的时候，她每年都带着他去北海道滑雪。
秦子轩运动神经很发达，小小的身影也能在雪上滑得很稳。
后来她怀秦子涵之后就没有再滑雪了，那时候他就说过，等子涵满三岁了，全家人一起去北海道滑雪。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她最终也没有能够跟全家人一起去北海道。
此时，想着曾经当年的愿望，沈昭宁心里还是有些遗撼。
如果她没有坐牢的话，他们一家人或许早就去北海道了。
“子涵现在怎么样？”
她甚至接触不到女儿，只能问秦律了。
秦律看了她一眼，
“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子涵很好……”
“秦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让我跟两个孩子在一起？”
沈昭宁的话，秦律并没有回答，他默默地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
正好晚上九点，医生照例过来查房，在检查了沈昭宁的状况之后，对秦律道，
“病人的体温有点高，还在发烧，她身体很虚弱啊，她的状况还是不太稳定，今天晚上还比较危险……”
秦律道，“我今晚都在，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医生点头，“嗯，现在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当老公的，应该好好陪护在她身边。”
“好！”
医生走后，秦律按照护士教的流程，给沈昭宁喂了凉开水，又给她的额头上贴了退额贴。
沈昭宁自己是烧得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恍惚地看着秦律，仿佛是一场梦境。
其实在监狱里，她被人打得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常常会在恍惚之中看到秦律出现在身边。
“怎么不告诉我？”
秦律抽了一支烟，问沈昭宁。
沈昭宁苦涩一笑，“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能把我弄出去吗？”
她其实也尝试过联系过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她在拨打他的电话，他选择了不接听之后。
她就没有勇气再打下去了，一个人脆弱的内心，经不过太多次的打击。
既然他选择不接听她的电话，那么她也没有必要跟他讲她在狱中的状况了。
所有的一切，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承认，忍着。
“没有办法弄出去，但可以让你更舒服一点！”
他的声线低沉。
“呵，你那么好？你有那么在意我吗？”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至少是孩子们的母亲！”
这话，又让沈昭宁心里发酸，所以，现在他突然间的施舍好意，愿意留下来照顾她。
不是因为他在意她，而是因为她是孩子们的母亲。
他是担心将来她出事了，在孩子们那边无法交待而已。
他的手指又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看她是否退烧了。
其实很细微的动作，这又让沈昭宁想到了，他们曾经也有过恩爱的快乐时光。
那时候她生病了，他也会推掉会议回来陪她。
毕竟结婚了那么多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都是骗人的。
只要仔细去回忆，其实还是有很多温馨的片段。
“还想喝水吗？”
他又倒了一杯水过来……
而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也并没有避讳沈昭宁，直接开了免提。
“嗯，是的，我还在医院……什么，你在新房子那边？挂窗帘摔伤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爬高吗？疼得厉害吗？好，你躺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过来……”
秦律脸色明显焦急，挂断电话之后，看了沈昭宁一眼。
“你一个人能行吗？”
刚才秦律与林溪月的对话，沈昭宁是听得清清楚楚。
似乎担心她不同意，他又补充了一句，
“溪月今天整理客厅时摔倒了，她身边没有人，我去看看她。你一会有事情叫护士就好了。”
也不等她答应，他收拾东西转身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把她一个人扔在了病房里。
沈昭宁见状，只是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刚才他片刻的温情，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还以为他会顾及往昔的夫妻情份，多关心她一些。
可惜，在他的心里，她终究还是敌不过林溪月。
就在秦律走后不久，沈昭宁又开始发高烧了。
顾砚迟是晚上有几个加急的手术，他做完手术之后，疲惫不已，原本打算回去休息的。
但想着沈昭宁还在这里，这便连手术服都顾不上换，就直接赶了过来。
此时，沈昭宁烧得小脸发烫，整个人都迷糊了，他拿体温枪测试了一下，直接飙升到了39度……
赶紧叫来了护士，重新给她换药输液。
他就一直守在沈昭宁的身边，直到后半夜，等沈昭宁的烧全部退了，他才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她的病床旁边趴着睡下了。
次日清晨，沈昭宁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砚迟趴在她的病床旁边熟睡的样子……
身边的护士还在小声地议论着。
“哎，昨晚顾医生真是累惨了，做了七台手术……”
沈昭宁有些震惊，他那么累了还来照顾她？
完全不像秦律那般不负责，只要林溪月一个电话，他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晨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笼罩在顾砚迟的脸上，近距离看了，她这才发现他的皮肤极白，五官也很深邃。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唇瓣，没有想到下一瞬间，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尴尬地缩回手时，他却是反应极快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