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被他问得笑了,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我哪有那本事?传说只有超越尊者境的人,才能扛住地核里的高温和压力,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他的目光落在郑源脸上,雾里的光刚好照亮少年的眼睛,那眼里的亮让他心里暖得很,“但你不一样——你是千年难遇的双系武者,将来肯定能突破尊者,到时候啊,说不定还得你去给村里找重水呢。”
“村长爷爷!”郑源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做了个鬼脸,手指着郑忠的脸,“您这笑起来,皱纹堆得比后山的老树根还吓人,我晚上要做噩梦睡不着觉的!”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他知道村长不会生气,这是他们俩之间的小玩笑,就像小时候村长故意逗他“灵元力练不好就不许吃烤肉”一样。
郑忠刚要开口再念叨,郑源已经转身往山谷口跑了——那里是重水结界的入口,淡蓝色的光晕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层薄纱。“村长爷爷,您别说了,我晓得啦!我去龙池肯定好好修炼,早点找着爹娘!”他的声音在雾里飘着,脚步踩得草叶“沙沙”响。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郑忠站在原地笑骂,手却悄悄抬了起来——一枚泛着淡蓝微光的宝石从他袖中飞出,划过雾里的光,直奔郑源的方向。“小源儿,这是爷爷当年用的东西,你拿着!爷爷我用不到了,记牢到了学院后,记得代我向那‘老不死’的(指龙阁阁老)问声好!”
郑源转身接住宝石,冰凉的石面刚碰到掌心,就慢慢暖了起来——那是里面藏着的微弱灵元力,像村长的手一样温暖。他攥紧宝石,对着村长的方向用力点头:“知道了村长爷爷!我一定小心!”说完,他转身冲进了结界的淡蓝光晕里,身影很快在雾中淡去。
郑忠站在原地,望着结界的方向,直到那抹蓝光也融进雾里,才转头看向远处的坟碑。晨雾已经散了些,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墓碑上,把刻着的名字照得清晰。他轻声叹道:“老林啊,你不光有个好儿子,更有个好孙儿……你们这些老伙计,也真敢赌,涅盘哪是那么容易的事,非要现在吗?”风卷着村里的炊烟过来,带着早饭的香气,他的身影慢慢淡在光里,只留下一句带着羡慕的叹息:“当年要是我……哎,真是羡慕得很哪!”
薛家分部坐落在东城西北六百里的“静云谷”中——谷里常年飘着淡云,两侧的山壁上长满了青藤,谷底的小溪绕着分部的石屋流过,哗啦啦的水声在谷里绕着圈。方圆百里的地界都归薛家所有,这里不只是九玲珑薛家在东城的重要据点,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查明一百零八年前族中天才失踪案,至今下落不明。当然,收集紫薇山的珍稀药材、妖兽内丹,也是分部常年的职责。
此时,分部会客堂的正殿里,檀香的气息在空气中飘着。堂内的四根石柱上刻着薛家的族徽,屋顶的琉璃瓦在天光下泛着淡光。四人分坐两侧:左侧的天卓身着淡蓝长袍,腰间系着龙形玉佩,坐姿挺拔;身旁的蔓诺也穿同款长袍,两条长辫垂在肩前,手里偷偷攥着个小巧的玉坠,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右侧的薛童穿着青色锦袍,坐姿略显拘谨,手指偶尔会蹭一下袖口的绣纹;身旁的九长老薛绥平须发皆白,身穿深灰长袍,左手握着一串菩提子,眼神清亮,一看便知是久居高位、洞悉世事的长者。
薛童先站起身,对着天卓兄妹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恭敬:“二位,这位是族中九长老薛绥平——长老在此驻守近五十年,静云谷周边三百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二位要是有任何疑问,尽管问长老便是。”他说这话时,目光忍不住瞟了一眼蔓诺,又赶紧低下头——蔓诺的眼睛太亮,像谷里的溪水,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天卓也起身回礼,声音温和如谷中风:“在下天卓,这位是舍妹蔓诺。我们来自卧龙学院,奉师命前来找寻一人。”
“哦?”薛绥平捻了颗菩提子,指尖轻轻转动,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笑着问道,“据我所知,静云谷周边百里荒无人烟,二位师尊要找的人,可有姓名、面容或是年纪?也好让老夫让人留意着——谷里常有采药人、妖兽猎人往来,说不定能帮上忙。”
天卓闻言,耳尖微微泛红,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目光飘向堂外的青藤:“家师……不曾细说。既没说要寻之人的姓名、面容,也没提年纪,只说‘见到便知’。”他说着,悄悄看了一眼蔓诺,怕妹妹觉得师父太过随性,幸好蔓诺只是眨了眨眼,还对着他偷偷吐了吐舌头。
“哈哈,你家师倒真有趣!”薛绥平爽朗地笑了,手里的菩提子也停了转动,“既然如此,二位不如先去客房歇息片刻。静云谷的晨雾刚散,午后的阳光正好,你们可以逛逛谷里的小溪。老夫让人安排晚宴,咱们边吃边聊——届时我召集分部所有族人,若是你们要找的人在此,一眼便能认出来,如何?”堂外的溪水声刚好飘进来,混着他的笑声,让这会客堂里的气氛,也跟着暖了起来。
“那便打扰了。”蔓诺指尖轻轻扯了扯天卓的袍角,抢在兄长前脆生生应道,眼尾弯成月牙:“薛长老这般客气,那我们就却之不恭啦,谢谢您的款待!”说罢,不等天卓多言,便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裙摆扫过堂下青砖,带起一缕轻尘。
老仆早已候在殿外,见二人出来,忙躬身引路。会客堂外是条青石板路,两侧种着几株老桂树,细碎的花瓣落在石板上,踩上去软乎乎的。绕过一座凿着莲纹的石缸,前方便是一处别院——院门锁着雕花铜环,门楣上挂着块木匾,写着“云栖院”三个字,字缝里还嵌着淡绿的青苔,一看便知有些年头。院墙爬满了紫藤,淡紫色的花穗垂下来,风一吹便簌簌落着,沾了蔓诺满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