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的话，让审讯室内外的气氛都沉了下来。
彭罗斯三角，一个能困住凯撒的空间陷阱。
五彩斑斓的黑，一个能引发空间异常的高维碎片。
凯撒此刻相当于和一颗核弹锁死。离联盟的疆域近在咫尺。
这确实不是一个幽家能够布下的局。
司徒凛辰一直怀疑议会内部有更高层级的背叛者，但没有证据。
“幕后人是谁？”司徒凛辰厉声斥问。
山羊却是摇头：“我被他们要挟，自然想过设法反抓他们的把柄。但是那一条线藏得极深，我动用了一切界外的渠道，也摸不到任何痕迹。”
单向玻璃后，司徒凛辰的幕僚长手指停在测谎分析仪的控制面板上。
山羊的口供，证实了他们最坏的猜想。但之后的审讯并没有问出更多。
司徒凛辰与宁书音对视一眼，一脸凝重地走出审讯室。
“现在最高优先级，得找那个高维碎片，在远离联盟的地方销毁它。”
这一夜，联盟舰队参谋室无眠。
战事星图坐标被反复校准，空间解析模型高速通宵运算。
次日黎明，一支连夜组建的轻型突击战舰已接驳在爱丽丝空间站的军事启航平台。
司徒凛辰和宁书音都出现在了战舰指挥舱内。
周执珩坐在他们对面。
他作为一个商人，本该和这次行动没有瓜葛的。
至少在昨晚谈方案的时候，司徒凛辰就明确表示：“这不是商业谈判，周执珩你没必要去参加救援。”
然而，周执珩的视线却是扫过宁书音：“如果她要去，那我就要一起去。否则我会以她老板的身份，把她带走。”
司徒凛辰：“……”
最终，周执珩还是登上了战舰。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连夜召集了周氏的顶尖空间分析师，作为此次救援行动的支持团队。
此刻，舰队的搜救专家，以及周氏的空间技术分析师正在认真汇报。
“元帅，彭罗斯三角是一个理论上无解的空间悖论。常规搜救可能让更多舰队迷失其中。”
搜救专家调出一张动态模拟图。图上，一只小蚂蚁正在一个莫比乌斯环上不断前进。
“根据我们对坐标的初步探测，这个彭罗斯三角是利用了第四空间维度对三维空间进行了弯曲，使得三维空间中的出口被无缝地对接回了入口。”
“落入其中的人，就像在莫比乌斯环上爬行的蚂蚁，以为自己在走直线，实际上却永远无法逃离这个循环。”
周执珩十指交叉，冷冷地看着模拟图：“这不仅是莫比乌斯环，它的内部结构会因为凯撒的异能波动，而产生不规则的扭曲，复杂度更大。”
周家时空潜修舱就是利用了空间技术，他对空间结构的影响因素非常了解。
“是的，周理事长说得对。”搜救专家点头继续说道，“目前，可以采取的方案有两个。”
“方案一是升维打击。相当于让平面结构跳出纸面。”
他说着，在那张结构图上演示。
一只手把那只蚂蚁从莫比乌斯环上直接拎走了。
“建立一座临时的维度桥梁，我们可以把救援队投送到陷阱的外侧，安全地将凯撒接出来。这是联盟应对异常空间救援最成熟的办法。”
“但是……”那位专家的眼神，看向了周执珩带来的分析师。
分析师立刻接口：“由于空间里有一颗高维物质，任何升维操作都可能刺激到它，一旦引发连锁反应，后果难以预料。”
“那么，就只剩下方案二了。”分析师的展开他的图纸，“用奇点炸弹，也就是相位共鸣弹，在彭罗斯三角的结构奇点上，强行开一个出口。”
“在这个缺口出现的瞬间，被困在里面的凯撒，会连同高维碎片一起，被强大的空间强大的张力给推着吐出来。”
指挥室内一阵沉默。
方案一的风险实在太高。但方案二也未必安全。
“方案一是成熟技术，方案二在空间救援史上的有效性验证寥寥无几。你要如何确保奇点炸弹的落点计算是准确的？”一位资深军官沉声发问，“万一造成空间异变，周围舰队也被吸入怎么办？”
他说出了大多数人的担忧。
“无法保证绝对的正确。”分析师如实作答，“但我们没有第三个方案。”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沉重或决然，投向了那个能做最终决定的人。
“执行方案二。”司徒凛辰道。
战舰已接近目的地。宁书音穿着一身劲黑的作战服站在小型战舰舷窗边。
窗外浮起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白色圆球——这是空间信标。
在接近坐标后，舰船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打出一个信标。
一旦他们发现，某个被航行甩在后面的信标，在经过一段航程后，又突兀地迎面飞来，那就证明地方到了。
“报告，9号信标信号出现波动。”一名技术员忽然高声喊道。
只见实时影像上，9号信标的影像在屏幕上拉伸扭曲，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它被卷进去了，”搜救专家惊呼，“就是那里，开始计算。”
指挥舱内的专家开始了专注的运算。一个小时后，一个坐标被计算了出来。
“启动相位共鸣弹发射程序，倒计时准备。”
“所有辅助舰船后撤至安全距离，展开接收阵列。主舰引擎功率降至最低，开启能量护盾。”
一枚相位共鸣弹被射出，对准了虚空中那个看不见的奇点。
宁书音的感知力被唤出。她想借此去查看凯撒的所在。
前方那片空间像一块被反复折叠的橡皮泥，感知的丝线侵入褶皱里隐藏的虚无。
“成功了！”后方技术员在兴奋地大喊。
但宁书音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力量像是进入了一个翻转着的无底洞。
众人面前的空间，不仅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反而像一个黑洞，开始疯狂地吸食周围的一切。
“警报！空间结构崩塌！引力异常增强！”
警报声响彻指挥舱，战舰剧烈地晃动起来。
“引擎过载！护盾失效！”
“舰体结构受损超过30%！”
“弃船！”司徒凛辰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宁书音的手，将她推向最近的逃生通道，“进逃生舱，快走。”
走廊的墙壁上，一个个单人逃生舱弹出。
“所有人，进入单人逃生舱。”
混乱中，宁书音匆匆跑进其中一个，舱门在她眼前关闭。
在最后的视野里，她看到司徒凛辰和周执珩也进入了不同的逃生舱。
嘭！嘭！嘭！
一个个逃生舱脱离了战舰。随后，那艘庞然大物已被空间撕裂。
而那一个个小球般的逃生舱，也没有逃过空间乱流的吞噬。
悉数被吸入那片黑暗。
当宁书音再次恢复意识时，她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中。
周围是已经破碎了的逃生舱。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包裹着她的柔光液体。
她的身体感觉不到任何束缚，可以像游泳一样自由活动。
她尝试调动异能，却奇怪地发现感知力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她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两个熟悉的光点——是司徒凛辰和周执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