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盯着傅沉舟手腕上的伤疤,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镜里的声音还在回荡——“别相信他,他早就被替换了”。她没动,手指却悄悄摸到了发间的玉簪。
傅沉舟察觉到她的异样,往前一步:“怎么了?”
“你手腕那道疤。”她开口,声音平得像在问天气,“什么时候有的?”
“不清楚。”他低头看了看,“刚才发布会结束才注意到,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宁绮冷笑。心镜绑定他这么久,他的每一点情绪波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可现在,这人心里安静得像断了网的路由器。
太反常了。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从算命包里抽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转了一圈。这是她和傅沉舟之间的暗号——从前只要她拿铜钱,他就知道她要动手。
可这次,他没反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宁绮忽然笑了一下,“一个能听你心声的人,居然会被你一句‘不清楚’打发?”
傅沉舟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她盯着他,“你不是傅沉舟。”
话音刚落,她手中铜钱猛地甩出,直奔对方眉心!
那人抬手一挡,动作快得不像人类。铜钱撞在他掌心,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竟被一把捏住。
宁绮瞳孔一缩。
真傅沉舟不会这么接招。他向来惜命,宁愿躲也不会硬碰。
眼前这个,是假的。
“呵。”假傅沉舟把铜钱碾成粉末,洒在地上,“不愧是执钥者,有点眼力。”
“你是墨渊的人?”宁绮退到墙边,手已经摸到了玉簪根部。
“算是吧。”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漆黑如墨的面孔,“但我更喜欢说——我是来收钥匙的。”
宁绮二话不说,拔下玉簪往地上一划。符文亮起,结界瞬间成型。她刚松口气,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结界?对我有用?”
她抬头,真正的墨渊正站在天花板上,倒挂着俯视她,像只巨大的蝙蝠。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脖子上的魔纹隐隐发烫。
“你们玩双簧挺熟练啊。”宁绮咬牙,“一个冒充傅沉舟,一个躲在上面看戏。”
“这不是给你机会反应嘛。”墨渊翻身落地,拍拍手,“再说了,你不也喜欢演?天天装小白花算命妹,背地里把所有人的心思都听了个遍。”
宁绮没答话,脑子里飞速运转。心镜沉默着,傅沉舟的真实想法一点都听不到。说明要么他离得太远,要么……他已经出事了。
“你把他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墨渊耸肩,“就是让他睡了个觉。毕竟等会儿仪式要用他的血,清醒着太吵。”
宁绮眼神一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订婚啊。”墨渊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三百年前你逃婚,害得封印出了岔子。现在补上这一环,刚好。”
宁绮看着那枚戒指,心头猛地一震。
戒面是古朴的青铜质地,中央刻着一道裂痕,和她包里那枚铜钱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
当年她撞进祠堂,额头流血滴在香炉上,心镜苏醒,绑定傅沉舟。而那枚铜钱,是她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说是“定亲信物”。
她一直以为是胡扯。
没想到是真的。
“所以你是从哪儿挖出这破玩意的?”她扬了扬下巴。
“傅家老宅地库。”墨渊晃了晃戒指,“就在你俩上次唤醒他母亲的地方。下面还埋着一块石碑,写着‘宁氏女与傅氏子,血契为誓,共镇魔门’。挺肉麻的。”
宁绮翻了个白眼:“谁写的谁尴尬。”
“是你自己写的。”墨渊眯眼,“你以为你为什么非得绑他?心镜认主不是随机的。是你三百年前许下的愿——‘若有一日魔门重开,必以吾身重启血契’。”
宁绮愣住。
难怪系统提示七十二小时重启。这不是系统,是誓言到期了。
“所以你现在站在这儿,不是为了打架。”她慢慢说,“你是来逼我完成仪式的。”
“聪明。”墨渊把戒指往前一递,“戴上它,打开魔门,我可以放了傅沉舟。不然……他会在梦里被抽干精血,连骨头都不剩。”
宁绮盯着那枚戒指,忽然笑了。
“你说错了一点。”
“哦?”
“我不是非得绑他。”她抬起手,玉簪尖抵住掌心,轻轻一划,“我是自愿的。”
血珠滚落,滴在铜钱上。刹那间,铜钱爆发出刺目红光,与戒指遥相呼应。
墨渊脸色一变:“你疯了?这样会提前触发血契!”
“对啊。”宁绮咧嘴一笑,把铜钱按在胸口,“我就是疯。”
地面震动,四周墙壁浮现出古老符文。虚影自地下升起,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女子,面容与宁绮七分相似。
“执钥者归来。”虚影开口,声音空灵,“血契重审,候选者立。”
墨渊大笑:“好!好!就让你们结!等门一开,我立刻夺体!”
宁绮不理他,看向虚影:“我要加个条件。”
“何求?”
“换人。”她说,“我不绑傅沉舟。我要绑你。”
全场寂静。
墨渊瞪大眼:“你他妈在开玩笑?”
虚影微微一顿:“汝欲以敌为契?此乃逆律。”
“我不在乎。”宁绮抹了把脸上的血,“你们说三百年前我逃婚,那我现在补上行不行?随便绑谁,总得让我挑个顺眼的吧?”
虚影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试。”
她抬手一挥,两道光链从地下升起,分别缠向宁绮和墨渊。
墨渊怒吼:“你敢!”
可已经晚了。
光链锁住两人手腕,契约文字在空中浮现:
【宁氏女绮,弃原定契主傅某,改立新约,以墨氏为盟,共承因果。】
宁绮疼得跪倒在地,感觉整个人被撕开又重组。墨渊更是惨叫连连,身上魔纹寸寸断裂,黑气狂喷。
“你做了什么!”他嘶吼。
“毁约啊。”宁绮咧嘴,满口是血,“你说我逃婚?我现在当着全宇宙的面,重新选老公。规则没说不能换人吧?”
虚影低语:“血契成立。新约生效。”
墨渊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龟裂,露出里面挣扎的魂体。他指着宁绮:“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没了傅沉舟当容器,他妈妈会死!整个城市会塌!”
“我知道。”宁绮撑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铜钱,“所以我才选你当契主啊。”
她逼近一步,眼中燃起赤光:
“你不是想掌控一切吗?现在好了——你的命,归我管了。”
墨渊张嘴想骂,却被一股力量强行拖入契约光链。最后一刻,他嘶吼出一句话:
“傅沉舟不会原谅你——”
光链收缩,轰然炸开。
尘埃落定,大厅只剩宁绮一人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青铜戒指。
她低头看了看,戒指上的裂痕,正在缓缓愈合。
门外风声骤起,一道身影踉跄冲入。
“宁绮!”
她抬头。
傅沉舟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右手虎口处的旧伤正在渗血。他看见她手中的戒指,瞳孔猛缩。
“你……你刚才是不是——”
宁绮把戒指塞进算命包,笑了笑:“没事, just日常骚操作而已。”
她伸手,他立刻上前扶住。
两人靠在一起,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宁绮忽然“哎”了一声。
“怎么?”傅沉舟问。
“心镜好像……升级了。”她眨眨眼,“现在我能听见两个人的心声了。”
傅沉舟:“……谁?”
她歪头一笑,凑近他耳边:
“一个在刷屏‘她终于戴戒指了’。”
“另一个在咆哮‘老子要杀了你’。”
傅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