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宥钧那日遇到了化成鬼的‘谢堂庭’后,整个人也变得神神叨叨的,而霍氏则是特地请了京城最好的道法大师来超度,总之听竹院也是达到了空前的热闹。
兴许也是因着这缘故,谢宥钧连去赌坊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这日,他被三五好友拉着去酒楼赴宴,整个人喝的走路都开始打摆子,其中一位好友索性借着酒楼三楼开了赌场,硬是拉着他前去赌一把,试试手气。
原本有些郁闷的谢宥钧,听到有人在这新开的赌场赢了不少银子,这下可是来了劲儿。
毕竟,霍氏虽然精打细算,但也耐不过他三日五日地去赌场里头,大房的钱财都快败光了,原本是想着从二房那边空手套白狼,谁知道却遇到了那么邪乎的事情?
到底是新赌场,说不定换个环境,手气也能好不少。
仅仅是这样想着,谢宥钧便被拉着走进了三楼赌场里……
此刻,二楼雅间里萧景钰正将沏好的君山银针递给宋知韫,“夫人尝尝这个茶,我亲自泡的,要是这时候有些牛乳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做些奶茶……”
“奶茶?”宋知韫抿了一口茶,察觉这茶的味道还不错,眉眼都舒展了不少。
“哦,就是一种别样的喝法。”萧景钰捻了一小颗樱桃丢到嘴里,动作闲适而慵懒,“方才有小厮过来通传了,说是已经将谢大引了过去,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便是了。
不得不承认,还是夫人计高一筹,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先让谢大多赢几局,赌的越来越大,等会儿要输的时候也更加会丧失理智,赌徒效应啊……”
宋知韫放下手里的茶盏,抬眸看向他,“夫君不觉得我这样做城府有些太深了吗?”
萧景钰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下,“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闻言,宋知韫不禁缓缓垂下眼眸,她莫名想到了八岁时祖母教她丹青的时候——
“杳杳啊,你心思太重了,有些事情想开些,不要将每件事儿都藏在心里去,有什么事儿大可敞亮点和祖母说。还有啊,你那些手段能保护自己是好的,可不要叫人察觉了去,一旦叫人知道了,兴许人家对你也难以交心了。”
她看着祖母握住自己的手一点点的绘制宣纸上的图案,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仿佛做人也该这样。
“没什么,只是我以为我展露了这样的心思,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手段太狠了,不该是闺阁女子应当有的品质。”宋知韫望向窗柩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阳光落在她半张身子上,连睫羽都好像是被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
萧景钰抬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笑容灿烂,“夫人真是多虑了,你要是个不心狠手辣的,我反倒还要担心夫人日后会不会被人欺负呢,如今这样多好,你有自保的能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谢大跳到我们设计的这个坑里,顺带让谢二夫人跳出泥沼,多好啊。”
宋知韫唇角有些止不住地上扬,“要论嘴甜,还得是夫君。”
“这可不是嘴甜。”萧景钰端起自己的茶盏和宋知韫轻轻一碰,挑了挑眉道:“这叫实话实说。”
说完,他的茶盏轻轻碰了下宋知韫手里的茶盏,叮咚一声脆响,在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三日后,谢宥钧满脸是伤的回到了伯爵府里,他以袖遮面,自以为遮掩的干干净净,却不曾想这一幕恰好被伯爵夫人身边伺候的贴身嬷嬷给瞧见了,转头就报给了自家主子。
这伯爵夫人原是依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剪子时不时来修剪半月桌上的花草,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刘嬷嬷看去,“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刘嬷嬷赶忙跪下来,抬手擦拭了下额头渗出的热汗,“回夫人的话,老奴方才瞧见大爷浑身是伤的走了进来,鼻青脸肿的,很是骇人。老奴怕多问一句,那大爷就要藏得更加厉害,为防打草惊蛇,这才来禀报您了。”
“什么?!你是说钧哥儿被人打了?”伯爵夫人脸上满是愠色,十分气恼似的将剪子往旁边一扔,“莫不是被他那些个狐朋狗友的给打了吧?毕竟钧哥儿平日里就是性子太急了,容易同人闹矛盾。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动手打人啊!”
“夫人所言极是,但眼下当务之急是不是还得找大爷过来问问,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刘嬷嬷提议道。
伯爵夫人点点头,而后皱了皱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你去找大哥儿媳妇过来一趟,钧哥儿说不定在这时候还在上药呢,不要说的太明显,要是钧哥儿想要对我们隐瞒些什么,我们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嬷嬷应下,随即便退了下去。
很快,霍氏被喊了过来,她先是行礼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母亲此次寻儿媳有何事?”
“平日里没事难道就不能寻你了吗?”伯爵夫人语气淡淡的,她其实对这个大儿媳也没什么好感,但凡不是因为看在自家大儿子的面上,她此刻的态度会更加恶劣些。
但偏偏大儿媳有些观点和自己也是不谋而合,加上她也并不想让自家大儿子左右为难,故而有时候面对自家儿媳伸手要金银首饰这样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找你,左右还不过是为了钧哥儿的事情?”伯爵夫人颤颤叹了口气,“你可有发现钧哥儿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听到这话的霍氏也是难免的会想到这些时日里俩夫妻在那听竹院里办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之所以要这样小心翼翼,还是因为之前老太爷仔细叮嘱过的,不要在府里弄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要是被知道了……她这身上没好的伤怕是又要皮开肉绽了不可!!!
“那还有什么异常,我看夫君每日也不过是同这个好友出去散散心,要么便是在家里逗逗蛐蛐,儿媳觉得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霍氏勉强笑着解释道。
伯爵夫人朝她冷冷丢了一记眼刀,拍案而起,“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