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今日也来了,不过,她也未曾料到,还未等她露面,便先瞧了这么一场好戏。
“你说,这冰酪吃出狗蝇之事,究竟她钟仪铺面不干净,还是...有人刻意滋事?”
李妈妈摇了摇头,将轿帘又撩开了些,“奴婢也瞧不准,不如...咱们往跟前去瞧瞧?”
秦氏缄默一瞬,起身下轿,“倒也好,既然今日她钟仪铺面已然出了事儿,倒也省了咱们的心了,
今日就先放过她,待她缓过来这口气儿,再给她来个大的。”
...
“官爷,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家男人在她手底下做活计,我母女二人不敢不从啊!”那妇人许是从未面见过官府之人,官差一进门,还不等问了两句,便哭哭啼啼着什么都招了。
钟仪是笃定今日狗蝇之事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她,可她从未想过这幕后之人竟是钟杨氏....
她想过是秦氏及蒋延储,甚至是洛珠那帮人...
就是没往钟杨氏身上想过,她觉着,即便她再恨自个儿,也实在做不出这等腌臜事儿...
可这会儿,她只觉着实在是她高估了钟杨氏的底线。
“你男人叫什么名字?钟府下人们的家眷我逢年过节也是见过的,我怎的就没见过你?”钟仪看着那妇人,冷声道。
“我家男人叫二头子,他为府里头跑些外头的杂事,您未见过我...也情有可原...”那妇人抬眸怯怯的瞧钟仪。
“小姐,钟府是有这么个人。”园香思虑了一下看向钟仪。
钟仪的心唰的一下彻底凉了,缓缓垂下了眸子。
她本以为钟家是放过她了,却不想,却是时时刻刻想着给她来个大灾。
这事儿就难办了,这人已将钟杨氏供了出来,她是趁势抓她呢?还是暂且放她这一马呢?
若是抓了钟杨氏,这便成了她钟家的一桩丑闻,于钟家每一个人都是没有好处的。
可若是就这么放过她...那便显得自己太过心慈手软,是个十足的草包了....也会助长了她钟杨氏的气焰..
“掌柜的,既然这妇人都招了,您就放话吧,若是抓人,我们即刻就要去了,若是不抓,你们便私下了了这桩事儿,也甭耽误我们办差的工夫。”
领头的衙役也早在一旁听清了这桩事里头的弯弯绕绕,也知晓了这事一家之人在蓄意滋事。
又见着钟仪犹犹豫豫不说抓人的话,便知晓这是有私了的意思了,急忙出言催促。
钟仪心里头正拿不定主意,便听得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吆,这是怎么着啦?今儿不是开业么?怎的围了这么些官府的人?”
钟仪回身看去,秦氏已然走至了店内,身后出了她的老婢李妈妈,还跟了一人,吕贞。
同吕贞对视的那一刹那,吕贞率先将眸光挪到了别处去。
“她们怎么来了...”园香见状,凑到了钟仪耳侧,“若叫她们知晓了这事儿,指不定怎么往外编排去呢...真是叫她瞧了您的笑话!”
原本钟仪还犹豫,可一见着秦氏,便也顾不得深想了。
她将领头的衙役往一旁引去交代了几句什么,衙役点了几下头,带着那妇人和女子还有一伙计便出了铺面。
钟杨氏一直在酒楼上观望着,见衙役押着那妇人走了出来,一颗心更是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一旁的钟克禀则是愈发不耐了。
“我早就说母亲您这则计谋多半是不成!您偏是不信!这下好了!全乱套了!
那妇人定然已经将您供出来了!您还是赶紧回复将此事同父亲商议一下吧...”
钟杨氏起身,狠狠瞪了钟克禀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二人的前程才以此要挟的那个庶女!”
钟克禀蹙眉,压着声儿,“您是为了我和大哥的前程吗?您是为了要她那铺面!”
“行了!”钟杨氏也压着声,朝门外瞟了一眼,“还嫌不够糟心的么!回府!”
...
“怎么?我一来,你这事儿就解决了?”秦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那是,您是何人呢,您是福气在身的荣国公府主母啊,您一临门,自然是祸患全消了。”园香笑吟吟地看着秦氏。
没得了正面回答,秦氏不乐意了的白了园香一眼,看向钟仪,“我怎么着也算是你曾经的婆母,知晓你今日开业,闻讯前来照顾你生意的,怎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都不能同我说么?”
钟仪浅浅一下,眸光透过帘子往前头看去,柜面的买卖已恢复如常。
经了方才那一桩诬陷,似乎反倒赢得了客官们的心,冰酪卖的更快了。
“不过是柜面上的小事,这样的事,只要是开门迎客的,都能遇见,您又何必非追问不停呢。”
钟仪是不想同她多言语的,“您还有事儿么?我这铺面忒忙了,您瞧,我还为了招待您晾着阁府的翁主呢,耽搁多了不好。”
秦氏循着钟仪的目光望了过去,这才瞧见蒲察翁主正坐在另一间厢房里头吃茶。
一时间,秦氏心头的想法立马转了个弯儿。
今儿她也算没白来,她钟仪不向她透露方才发生了何事便罢了,她出去打听一下便知。
可这蒲察翁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见的。
“也罢。”说着,秦氏一伸手,李妈妈便从袖中抽出一红封递到了秦氏的手中。
秦氏往钟仪跟前一推,“一点心意。”
话罢,不等钟仪言语,便起身朝立在身后的吕贞瞧了一眼,“走,我带你去见见阁府的大少夫人,德妃的妹妹,靺鞨来的蒲察翁主,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现如今,你也是我们荣国公府的少夫人了,往后,少不了要同翁主热络的。”
园香见状,伸手要拦,却被钟仪给挡了下来。
望着三人的背影,园香直跺脚,“小姐!您就这么容着那吕贞去同翁主热络了?”
钟仪漠然,“翁主那个人心高,她吕贞若能在翁主跟前得了脸,那也是她的本事,走吧,跟上去瞧瞧。”
秦氏刚一迈进厢房,便笑的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上前朝蒲察行了个蹲礼。
“臣妇请翁主的安...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我说来给我这前儿媳妇的铺面添添人气儿吧,怎知就恰巧撞见您也在这处了!
这可真是...真是臣妇天大的福气!”
其实早在秦氏刚进铺面,蒲察就已瞧见了她,只是不愿同她打照面,这才躲来后院厢房。
怎知这会子...这人偏还是撞到她跟前来了。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到跟前请安了,她也不能太过失了礼数,毕竟,他们荣国公府也是五皇子的党羽。
不过,一想到他们荣国公府苛待钟仪,她便不大高兴了。
说白了,她瞧不起荣国公这对儿夫妇,做事忒上不得台面。
“哦,这不是荣国公夫人蒋秦氏么?”蒲察身子往后一靠,手中团扇缓动,微扬下巴拿眼风去扫眼前两人,“你也是...挺有心,还能如此念着前儿媳妇...”
蒲察刻意将那个‘前’字说的颇重,这话,听的众人一下子热辣辣的。
若是秦氏没听明白那是假的。
不过,面对蒲察的奚落她是毫不在意的,蒲察这人心高,她是知道的。
“您说笑了。”秦氏浅笑一下,低着回了半个头,“快过来,见过翁主。”
吕贞知道这是在叫她,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赶紧上的前去,行了个蹲礼。
“妾身,见过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