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噼啪作响,将林羽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按在沙盘边缘的指节泛白,目光扫过将领们紧绷的脸,沉声道:“郑阉贼断我粮草、散我谣言,就是想等叛军攻城时,让咱们不战自乱。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咱们得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将领们原本凝重的神色稍稍松动,纷纷向前凑了凑。林羽俯身,指尖点在沙盘上“粮道侧翼山林”的位置:“李猛,你带三百人,明日一早扮成押运粮草的队伍,走旧粮道——记住,车上只装半车粮,再混些稻草,故意露些破绽,引黑衣人来劫。”
“末将明白!”李猛攥紧腰间佩刀,眼中闪过厉色。
“王参将,”林羽转向另一侧,“你率五百人,今夜就绕去山林埋伏。等黑衣人动手劫‘粮’,你就带兵从侧翼包抄,务必抓几个活口——要留着舌头,让他们亲口指认郑公公。”
“放心!”王参将应声,转身便要去点兵。
“等等。”林羽叫住他,补充道,“让弟兄们多带些绳索,别伤了活口;另外,黑衣人腰间有银蛇纹,认准了再动手,别错拿了路人。”他顿了顿,又看向剩下的将领,“你们随我守营,现在就去各营传令,说‘新粮明日就到,今夜加灶做饭,让弟兄们吃饱了,明日好迎敌’——先把军心稳住。”
将领们齐声领命,转身快步出帐,帐内瞬间只剩下林羽和亲信张弛。
“将军,那查郑公公勾结权贵的事……”张弛低声问。
林羽走到案前,拿起亲信带回的“宫廷令牌”——那是从黑衣人尸体上搜出的,令牌边缘刻着极小的“郑”字。他指尖摩挲着令牌,冷声道:“活口抓到后,你立刻带几个人,押着活口去趟附近的府城——府城知府与郑公公素有嫌隙,咱们把活口和令牌给他,让他帮着递折子,把郑公公的罪证捅到朝堂上去。”
张弛眼睛一亮:“这招妙!知府若肯出面,朝堂上那些反对郑公公的官员,肯定会跟着发难!”
“嗯。”林羽点头,又拿起那片沾着墨渍的信件碎片——上面隐约能看到“粮草断,则林羽必败”的字样,“这碎片也带上,算是旁证。”
夜色渐深,帐外传来士兵们搬运粮草的动静——那是为了“装样子”给营中可能存在的眼线看的。林羽走到帐帘边,撩开一角,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却没放松警惕:郑公公能在军中安插眼线,说不定府城也有他的人,张弛此去,怕是也有风险。
“张弛,”他转身,“你带些身手好的弟兄,路上多留意——若遇到郑公公的人拦路,别硬拼,先把活口护好,绕路走。”
“明白!”张弛挺直脊背,“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猛的“运粮队”就出发了。马车轱辘碾过路面,发出“吱呀”的声响,故意走得慢悠悠,像是怕路上出意外。果不其然,行至山林路段时,路边突然窜出几十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弯刀,腰间银蛇纹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留下粮草,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嘶吼着,挥刀就向车夫砍去。
李猛佯装惊慌,大喊:“弟兄们,护着粮草!”一边喊,一边悄悄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们“慌乱”地抵抗着,故意露出破绽,让黑衣人很快就冲到了马车边。就在为首的黑衣人伸手去掀车帘时,山林里突然响起一声哨响——王参将带着伏兵冲了出来,箭如雨下,瞬间就把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不好,有埋伏!”黑衣人大惊,转身想逃,却被早已布好的绳索绊倒。李猛趁机带兵反扑,很快就把剩下的黑衣人制服,抓了五个活口。
“带走!”王参将大喝一声,士兵们押着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快步向军营赶去。
与此同时,张弛也带着两个身手好的弟兄,押着一个伤势较轻的黑衣人,往府城赶去。路上果然遇到了郑公公派来的人拦截,好在张弛早有准备,绕着小路,又借着村民的掩护,总算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府城。
知府见了活口和令牌,又听黑衣人哭着招认“是郑公公让我们劫粮、散谣言,还说事后户部李大人会给咱们安排退路”,当即拍案大怒:“郑阉贼竟敢勾结朝臣,祸乱军情!本府这就写折子,参他和李大人一本!”
张弛松了口气,连忙道谢。知府却摆了摆手:“林将军为国平叛,本府岂能坐视他被奸人陷害?你们先回去禀报林将军,就说本府的折子,今日午时就会递出去,还会附带上李大人与郑公公往来的旧案底——当年李大人贪墨军饷,还是郑公公帮他压下去的!”
张弛带着消息,快马加鞭赶回军营时,李猛和王参将早已把活口押了回来。林羽正在帐中审问,其余四个黑衣人见同伙已经招出“户部李大人”,再加上令牌、信件碎片佐证,也不敢再抵赖,纷纷供出更多细节:“郑公公还让我们盯着军营动向,要是叛军攻城,就在营中放火烧粮草……”
林羽听完,冷笑一声,将审案记录扔在案上:“好,好得很!郑公公连户部都拉下水,这盘棋下得不小——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咱们会抓他的人、揪他的根!”
帐外传来士兵们的欢呼声——原来,“抓到黑衣人、粮草明日就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军营,士兵们原本紧绷的情绪彻底放松,个个摩拳擦掌,等着明日与叛军一战,顺便看看这郑公公和李大人如何倒台。
林羽走到帐外,望着远处的朝阳,心中一片清明。他知道,这场与郑公公的较量,才刚刚撕开一道口子;但有了“活口+令牌+朝臣牵连”的铁证,再加上知府在朝堂助推,接下来不管是迎战叛军,还是扳倒郑公公一党,他们都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