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叛军指挥中心的青砖城楼上。林羽勒住马缰，卷刃的长刀在掌中轻颤，刃口的缺口卡着半片甲叶，那是方才劈开叛军副将护心镜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关了。”他喉间滚出粗气，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在胸前凝成暗红的痕迹。
城楼上忽然竖起黑旗，叛军将领凭栏大笑：“林羽！你那点残兵，够填我这瓮城的坑吗？”话音未落，城楼两侧的箭窗“唰”地张开，密密麻麻的弩箭直指城下，箭簇在夕阳下泛着淬毒的幽蓝。
“填不填得满，试试便知！”林羽猛地将长刀往地上一拄，火星溅起的瞬间，身后的义军士兵齐齐拔刀。他们的甲胄早已看不出原色，红绸缠臂的布条被血浸成紫黑，却个个睁着冒火的眼睛。
“盾阵！”随着林羽一声喝，前排士兵将铁盾连成一片，盾面的凹痕里还嵌着上午的箭簇。“弓箭手压阵，听我号令齐射！”他侧耳听着城楼上传来的弓弦响动，忽然扬手——“放！”
义军的箭雨与城楼上的弩箭在半空相撞，发出“簌簌”的断裂声。有支火箭擦着林羽的耳畔飞过，点燃了他肩头的破甲，他反手一抓扯掉燃烧的布片，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眉头都没皱一下。
“左翼攀墙队，上！”林羽长刀指向城墙暗渠的方向。那里是他昨夜派斥候摸查的死角，墙体有处常年渗水的裂缝。五个背着铁爪的士兵应声而出，像壁虎般贴着墙根游走，铁爪“噌”地扣进砖缝，带着人往上蹿。
“打他们的爪子！”城楼上的叛军发现了动静，砖石如暴雨般砸下来。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砸中脊背，闷哼着坠下墙，却在落地前将腰间的火油罐扔向城楼——“轰！”火光舔舐着箭窗，暂时逼退了上面的弓弩手。
“就是现在！”林羽翻身下马，拎着刀冲向城门。城门缝里渗出黑油，显然叛军早备好了火攻。他一刀劈在门闩处，火星四溅，却只留下道白痕。“拿炸药来！”
亲兵抱着药包滚过来，林羽扯开引线，数到三便塞进门缝。“退！”他拽着人后跳，药包炸开的气浪掀得他头发倒竖，城门被震出个窟窿。透过窟窿能看见里面攒动的人影，还有叛军举着的火把——他们竟想趁乱烧门！
“跟我冲！”林羽挥刀劈开扑面而来的火舌，从窟窿里钻了进去。迎面撞上两个举火把的叛军，他手腕翻转，刀背磕飞火把，刀刃顺势抹过两人咽喉。滚烫的血喷在脸上，他眼睛都没眨，踩着尸体往里突进。
义军士兵紧随其后，从窟窿里挤进城内，与叛军绞杀在一处。指挥中心的庭院里堆满了军械，矛尖撞在铜盾上的脆响、骨棒砸碎头盔的闷响、还有火油泼在甲胄上的滋滋声，搅成一团乱麻。
林羽撞见个扛着令旗的叛军传令兵，刀光一闪截住对方去路。那兵痞竟从怀里摸出枚手榴，扯了引线就往他怀里塞。林羽反应极快，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手榴脱手飞上天，在屋顶炸开，瓦片如雨般落下。
“林首领！左翼有暗门！”攀墙队的士兵在房梁上大喊，手里还拎着个被打晕的哨兵。林羽抬头望去，那暗门后隐约有马蹄声——叛军竟想从后门跑！
“追！”他提刀跃上矮墙，看见暗门外奔着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方才在城楼上叫嚣的叛军将领，此刻正回头狞笑，手里还扬着面黑旗。“想跑？”林羽冷笑，摘下背上的短弓，抽出支火箭搭上。
弓弦拉满如满月，火箭离弦时带起一串火星，正中那将领的马臀。战马受惊直立，将人甩在地上。林羽纵身跃下矮墙，落地时长刀已抵住对方咽喉。“你的旗，我收了。”他伸手扯过那面黑旗，旗面绣着的骷髅头被他一脚踩烂。
暗门外的叛军见主将被擒，顿时乱了阵脚。义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出暗门，砍翻试图反抗的骑兵。有个小兵机灵，拽过叛军留下的马，翻身而上，举着林羽的红绸旗追向溃散的残兵，嘴里喊着：“降者不杀！”
夕阳彻底沉下去时，指挥中心的黑旗已被踩在泥里，取而代之的是义军的红绸旗。林羽靠在门柱上喘气，刀拄在地上，支撑着几乎散架的身子。庭院里到处是尸体，叛军的、义军的，有的还保持着厮杀的姿势。
“首领，找到叛军的粮草库了！”士兵来报，脸上沾着灰，眼里却亮得很，“还有他们的布防图！”
林羽接过布防图，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翻看。图上用朱砂标着叛军的隐秘据点，还有几处画着骷髅的标记——想必是陷阱。他忽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却畅快：“这下，轮到他们慌了。”
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不是叛军的调子，倒像是勤王军的集结号。林羽抬头望向天边，残霞如燃，将云层染成一片金红。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但握着这张图，握着手里这把卷刃的刀，握着身后弟兄们的喘息声，他心里踏实得很。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他直起身，声音虽哑却有力，“剩下的人，今晚轮班守夜——明天，咱们去端了他们最后一个老巢！”
红绸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团不会熄灭的火，映着满地血光，也映着义军士兵眼里跳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