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断戟残垣上。林羽的玄铁剑已染透暗红,战甲裂开的缝隙里渗出血珠,顺着甲片坠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尘土。他望着被分割成数块的敌阵,那些影阁死士与旧朝残兵正困兽般嘶吼,眼中却已泄了底气。
“长枪营!左路缺口!”林羽挥剑指向西侧矮墙。那里,影阁的黑袍正试图攀墙突围,墙根堆着的火油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长枪营如离弦之箭,枪林如苇荡般倾轧过去。影阁死士的弯刀撞上枪尖,发出刺耳的金鸣,却挡不住那股锐不可当的冲劲。最前的死士被长枪挑飞,撞在火油桶上,桶身裂开道口子,黑油汩汩淌在地上,映得人影扭曲如鬼。
“放箭!”林羽回身怒喝。箭阵如黑云压下,正射在影阁与旧兵的结合部——那里本是两军呼应的枢纽,此刻却成了混乱的漩涡。旧朝残兵举盾格挡,影阁死士却只顾突围,竟挥刀劈开同伴的盾牌,自相残杀起来。
“将军快看!”亲卫指向东侧高坡。旧朝复辟势力的红袍将领正翻身上马,马鞍旁挂着只鎏金匣子,想必是传国玉玺的藏身之处。
林羽瞳孔骤缩。那将领身后跟着二十名披甲骑士,都是旧朝禁军的装束,此刻正挥刀砍向拦路的新政权士兵,马蹄踏过尸体,溅起的血珠在夕阳里划出弧线。
“秦瑶!”林羽扬声喊道。红影一闪,秦瑶已跃上马背,软鞭在腕间转了个花,“截住他!”
两骑如电,红鬃马与黑马并驰,卷起的尘土里,秦瑶的软鞭突然飞出,缠住红袍将领的马腿。那马惊嘶人立,将领猝不及防摔下马背,鎏金匣子脱手飞出。
“休想!”影阁首领不知何时出现在坡顶,黑袍猎猎如蝙蝠翼,他虚空一抓,匣子竟凭空飞向他手中。指尖触及匣盖的刹那,他喉间滚出古怪的咒音,周身腾起黑雾,身形暴涨半尺,指甲变得青黑如爪。
“禁忌术!”林羽心头一沉。影阁密卷里提过,此术能借阴煞之力增幅,代价却是折损阳寿。
黑雾中,影阁首领的利爪扫向秦瑶。林羽策马横剑,玄铁剑与利爪相撞,震得他虎口开裂。对方的力道竟比方才强了数倍,剑峰上凝出的白霜都被震碎。
“他心口有红光!”秦瑶软鞭缠上首领臂膀,借力翻身时,匕首划出的寒光直指其胸口——那里,枚青铜令牌正泛着妖异的红。
林羽剑势陡变,不再硬接,转而游走卸力,剑尖始终不离那枚令牌。影阁首领狂吼着挥爪横扫,却在靠近令牌时动作一滞,黑袍下渗出黑血。
“令牌是阵眼!”林羽顿悟,“他借的是令牌里的阴煞!”
秦瑶会意,软鞭突然收紧,硬生生拽得首领转身。林羽抓住这刹那空隙,玄铁剑带着炽烈的剑气,如火龙钻穿黑雾,精准刺入令牌中心。
“噗——”
令牌碎裂的瞬间,影阁首领的身躯如泄了气的皮囊般萎缩,黑雾散尽,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竟是前明的宦官总管。他倒在地上,喉咙里嗬嗬作响,指着红袍将领的方向,“玉玺……终会……”
话未说完便气绝。
红袍将领已被亲卫按在地上,鎏金匣子摔开,里面却空无一物。林羽心头一凛,看向秦瑶,她正从袖中摸出块温润的玉印,阳光照在上面,“受命于天”四字清晰可见。
“他马靴里藏着的。”秦瑶挑眉轻笑。
此时,西侧突然传来巨响。影阁死士见首领毙命,竟点燃了火油桶,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都在颤。林羽望着火海中仍在抵抗的旧兵,剑峰指向最后一处敌阵:“兄弟们!斩草除根!”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战场终于沉寂。林羽拄剑站在尸骸间,玄铁剑拄地的地方,血水流成小溪,汇入护城河。秦瑶递来水囊,他仰头饮尽,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染血的战甲上。
“玉玺找到了。”秦瑶轻声道。
林羽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城门。那里,新政权的军旗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只是谁也没注意,暗影里,枚刻着“惊蛰”二字的铜牌,正从某具尸体的指缝间滑落,坠入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