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水幕漩涡,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息。眼前并非想象中熊熊燃烧的火海,而是一片奇异的花海——绛红色的花瓣边缘燃着幽蓝的火焰,金色的花蕊里却凝着晶莹的露珠,花枝上缠绕着既滚烫又冰凉的藤蔓,空气里弥漫着火焰的燥烈与水汽的清凉,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微妙的和谐。
“这就是‘焚心海’?”墨尘伸手触碰最近的一朵花,指尖刚碰到花瓣,就被火焰烫得缩回手,可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滴在他手背上,又带来一阵沁骨的凉,“又烫又凉,这到底是火还是水?”
青瑶踮脚望着花海深处,那里隐约有一座悬浮的石桥,桥身一半泛着火焰的红光,一半凝着水流的蓝光:“石桥那边肯定是出口!但这些花好凶,靠近就又烧又冻的。”她刚靠近花枝,藤蔓就猛地缠上她的手腕,火焰烧得她皮肤发烫,露珠却顺着藤蔓滑到她手背上,冻得她一哆嗦。
林澈凝视着花瓣上的火焰与露珠,忽然想起镜渊水底银鱼的启示:“水火本就不是绝对对立的。你看这花瓣,火焰没烧坏它,露珠也没浇灭火焰,它们共用一朵花,反而让花更有生命力。”他试着将混沌气分成两股,一股模拟火焰的燥烈,一股模仿水流的温润,缓缓注入一朵花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花瓣上的火焰烧得更旺,却没蔓延到别处;露珠凝结得更多,却没滴落,反而顺着火焰的纹路流转,像给火焰镶了层水钻。缠绕的藤蔓也松开了些,不再带着攻击性。
“原来要这样!”青瑶眼睛一亮,学着林澈的样子,让狐火带着一丝晨露的清凉,轻轻拂过藤蔓。藤蔓果然温顺下来,还微微弯曲,像在为她指路。
墨尘若有所思,将防御法则调整成“外刚内柔”——外层像火焰般强硬,内层像水流般缓冲。当他再触碰花枝时,火焰被外层法则挡开,内层的“水流”又化解了余温,竟丝毫不觉得烫。“这‘水火共生’,说的是法则的刚柔并济吧。”
三人渐渐摸到了门道,在花海中穿行起来。林澈的混沌气能调和水火,走到哪里,周围的花枝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墨尘的防御法则成了移动的“水火隔离罩”,既能挡火焰,又能隔寒气;青瑶的狐火带着水汽,总能安抚最暴躁的藤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三尊石像——左边是手持火矛的火神,右边是握着水盾的水神,中间的石像看不清模样,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底座,旁边刻着一行字:“填之以心,方见真容。”
“这是让我们给中间的石像‘塑型’?”青瑶绕着空底座转了圈,“可我们哪会雕刻呀。”
墨尘盯着左右两尊石像:“火神的矛尖刻着‘破’,水神的盾上写着‘守’,或许中间的石像,是‘破’与‘守’的融合?”他试着将防御法则里的“柔”与“刚”注入底座,底座上竟慢慢浮现出石像的轮廓——像水神般沉稳,却握着火神的矛。
“不对。”林澈摇摇头,伸手抚过轮廓,“破与守太刻意了。你看焚心海的花,火焰不是为了烧,水不是为了浇,它们只是自然地存在。”他将混沌气里的水火两股力量彻底打散、交融,再注入底座。
这一次,石像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既有火焰的热烈线条,又有水波的流畅弧度,手里既没有矛,也没有盾,只捧着一朵焚心海的花。底座上的字迹渐渐清晰:“共生非强融,是各安其位,各展其长。”
“各安其位……”青瑶喃喃道,忽然指着花海边缘,“你们看!石桥旁边的藤蔓编成门了!”
果然,花海深处的石桥旁,最暴躁的那些藤蔓此刻交织成了一道拱门,拱门上的花正开得绚烂,火焰与露珠在花瓣上跳着和谐的舞。三人走到拱门前,能看到石桥对面是一片云雾,云雾里隐约有琴音传来。
“这关的考验,原来是让我们明白‘共生’不是勉强自己学对方,而是在各自的本色里,找到与对方共存的节奏。”林澈望着拱门上的花,想起刚进花海时,自己总想着“调和”,却不如现在这样,让火焰自然烧,水流自然淌,反而更融洽。
墨尘的防御法则已经能随心切换刚柔,他笑着拍了拍林澈的肩:“以前总觉得防御就得硬抗,现在才懂,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才是真的稳。”
青瑶的狐火已经能自由控制温度,时而带着火焰的暖,时而裹着水汽的凉,她蹦蹦跳跳地踏上石桥:“快走吧!对面好像有好听的声音呢!”
石桥的触感很奇妙,踩在红色的半边,能感觉到火焰的脉动;踩在蓝色的半边,能触到水流的温柔。林澈走在桥上,低头看着脚下的水火纹路,忽然想起创世神手记里的一句话:“天地初开,本无水火之分,唯有一股混沌气,遇冷则凝水,遇热则生火——所谓对立,不过是人心给的名字。”
走到石桥中央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焚心海的花海。那些燃烧的花还在静静开放,火焰与露珠依旧共存。或许这就是第六层的真谛:没有绝对的水火,也没有绝对的强弱,所谓共生,不过是接受彼此的不同,在同一片天地里,各自绽放罢了。
云雾对面的琴音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风的轻吟。林澈收回目光,跟着青瑶和墨尘走进云雾——第七层的考验,似乎藏在这琴音里,正等着他们去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