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苑君璋连忙上前劝道:“大王息怒,此乃赵信的攻心之计,切不可中计啊!大王,还需坚定将士们的守城之心,等待援军。”
“本王知道!”刘武周猛地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他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将士双倍发放粮饷,凡在城中动摇军心、临阵退缩、敢言投降者,立斩不赦!”
刘武周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突厥的援军了。
突厥王庭的大帐内,始毕可汗斜倚在狼皮王座上,听着使者回报刘武周的最新答复。
帐内数十名贵族首领按部落次序而坐,空气中弥漫着马奶酒与烤肉的气息。
“定杨天子愿割让云州三城,黄金三万两,美女三百,并派世子前来谢罪。” 使者跪在地毯上,不敢抬头。
始毕可汗指着眼前的世子,肆意笑着道:“哈哈哈,定杨天子的诚意,本汗已经感受到了!既然如此,本汗当派兵助他。”
使者听后大喜:“多谢可汗~!”
接着,始毕可汗以商议军机为由,将刘武周的使者等人请了出去。
这时,须发皆白的大萨满曲利拨弄着手中的骨珠,声音沙哑:“大汗,虽说您答应了刘武周出兵相助。但隋军势大,我突厥若想击败隋军,需损耗大量兵力,咱们这样做值得吗?”
一名年轻的部落首领霍然起身:“大汗,云州三城虽贫瘠,但可作为南下的跳板。黄金美女更是唾手可得。末将愿率本部骑兵,助刘武周解马邑之围,顺便看看隋军的虚实!”
“不可!” 另一位年长的首领反驳,“前段时间刚刚在代郡,折损了两万勇士,如今若再与隋军正面为敌,恐怕会元气大伤。依我看,不如坐山观虎斗,待刘武周与隋军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兵收拾残局,岂不更好?”
始毕可汗抬手制止了争论,目光扫过众首领:“诸位所言都有道理。但刘武周若败,隋军便会直接威胁我突厥南疆。若能借刘武周之手消耗隋军,对我突厥有利无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传我命令,派右贤王奇那罗率五千骑兵,前往马邑边境,名为增援刘武周,实则观望。若隋军势弱,便趁机上去咬上一口;若隋军势强,便立刻撤回,就说途中遇到隋军阻拦,我军过不住。”
曲利点头:“大汗英明,此乃万全之策。既不得罪刘武周,又可探查隋军虚实,若有机会,还能杀伤敌军,为死去的勇士报仇。”
始毕可汗端起镶金的马奶酒碗:“好!就这么办。告诉奇那罗,见机行事,本汗只要好处,不要伤亡!明白了吗?”
“是!大汗!”
帐内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对于这些草原上的突厥人而言,盟友的生死远不如部落的利益重要。
刘武周的求援,不过是他们眼中又一次掠夺中原的机会,至于是否真心相助,全看局势如何发展。
始毕可汗又将使者叫了进来,故作亲热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使者辛苦了!本汗已命右贤王奇那罗即刻发兵,助刘武周解马邑之围。你回去告诉定杨天子,本汗的援军不日即到,让他务必坚守待援。”
使者听罢,大喜过望,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可汗!多谢可汗!外臣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
始毕可汗点了点头,旁若无人地端起酒碗,轻啜了一口马奶酒,然后随手指了几个贵族首领:“你们两个,去陪使者走一趟!”
那几个贵族首领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地笑着领命而去,簇拥着使者出了大帐,准备跟着他去刘武周那里再多要点好处。
雁门关下,罗艺看着新打造的冲车缓缓推向关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连日来的攻城虽未破城,但已让关墙上的守军疲惫不堪。
“张公谨,” 罗艺对身旁的大将说道,“今日务必破城,本帅已探知隋军主力在马邑,李靖的援军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抵达,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张公谨抱拳应诺,转身下令:“全军听令,冲车、云梯齐上,务必在午时前破城!”
随着号角声响起,幽州军如潮水般涌向关墙。
冲车的巨木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云梯上的士兵冒着箭雨向上攀爬,与关墙上的寻相、尉迟恭部展开肉搏。
“狗娘养的罗艺!” 尉迟恭挥舞钢鞭,砸落一名爬梯的士兵。
寻相浑身是血,砍翻一名敌兵:“黑炭头,你守住城头,我去组织火油,烧了他们的冲车!”
两人正奋力御敌,突然关北方向尘土飞扬,一支骑兵疾驰而来,旗号正是隋军的“李”字。
“是李靖将军的援军!” 城墙上的士兵发出欢呼。
罗艺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赵信的援军竟如此之快。
眼看破城无望,他当机立断:“鸣金收兵!”
幽州军收到命令后,如潮水般退去。
李靖的骑兵见状并未追击,而是迅速入关,与寻相、尉迟恭汇合。
“幽州军撤退了。” 李靖翻身下马,看着城外远去的烟尘。
“尉迟恭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咧嘴笑道:“奶奶的,要不是老李你来得及时,俺差点被那老匹夫砸开城门!”
寻相上前拱手:“多谢李将军驰援,不然我等怕是撑不到明日。”
李靖摆手道:“元帅有令,守住关隘即可,不必追击。罗艺此番虽退,必不甘心,定会卷土重来,我们需加固城防,严阵以待。”
雁门关内,三人命令士兵们开始抢修城墙,搬运滚木礌石,加强四周的探查,防止罗艺再次来袭。
而另一边,刘武周的使者带着两位贵族首领趁着夜色,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隋军的斥候,沿着出来时的秘密通道,终于回到了马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