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梆子声,已是子时三刻。
杨勇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灰烬落在铜盘里蜷成细卷:\"各位卿家,都记住了,三更烽火起,立即按照计划各司其职,开始行动。等拿下洛阳,朕在紫微宫里为各位卿家庆功。\"
\"遵令!\"众人齐声应道,甲胄碰撞声震得烛火猛颤。
柳林中,尉迟恭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望着洛阳城头的灯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转身见是副将:\"都准备好了?\"
\"回将军,三千弟兄都已经准备好了,马嘴也都绑了麻布。\"
尉迟恭点点头,将马槊横在膝上:\"告诉弟兄们,进城后不许烧杀抢掠,违令者斩!\"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洛阳西城的夜空忽然亮起一道赤红的烽火。
尉迟恭猛地抬头,将马槊一举:\"弟兄们,随我杀!\"三千轻骑如离弦之箭,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
西门城楼的宋真见隋军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扯开嗓子喊道:\"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他身边的士兵瞬间制服了试图反抗的校尉,铁链摩擦声刺耳,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尉迟恭率军冲入城门时,正撞见宋真挥刀砍翻一名试图报信的哨卫,两人目光相触,宋真抱拳道:\"末将宋真,恭迎王师!\"
\"俺是大隋左威卫大将军尉迟恭!\"尉迟恭手中缰绳一拉,\"宋统领,城中情形如何?\"
“回大将军的话!西大街还有少数王行本所部巡城的人,基本已被末将的控制住。”
“好!先肃清西区的敌人再说!”
“是,将军!请跟我来!”宋真翻身上马,就要带着尉迟恭向西区奔去。
“后面的弟兄们跟上!”尉迟恭向身后喊了一声,便扬鞭策马紧跟宋真。
一路上,尉迟恭挥舞钢鞭不断砸翻负隅顽抗的守军。
大概两刻钟后,西大街已被隋军控制。
宋真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跑过来,甲胄上还沾着方才斩杀哨卫的血渍:“将军,西门内的敌营已肃清,弟兄们正在沿街布防!”
“做得好。” 尉迟恭勒住战马,玄甲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纹路滚落,“现在带我去王行本的亲卫营 —— 那伙人是王世充的死忠,必须尽快解决。”
宋真翻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将军跟我来!王行本的亲卫营在府衙西侧,刚才还在放箭抵抗,这会儿怕是要跑。”
两人并肩疾行,沿途可见隋军士兵正逐户搜查残敌。
路过一处街角时,几名守军正跪地投降,为首的校尉见尉迟恭过来,连忙磕头:“将军饶命!我等愿降!”
“缴械登记,到西门外集合。” 尉迟恭目不斜视,钢鞭向前一指,“敢私藏兵器者,就地正法。”
亲卫营营门紧闭,墙头箭垛后仍有守军放箭。
宋真勒住马:“将军,这营里有三百多号人,都是王世充的旧部,硬冲怕是要吃亏。”
尉迟恭冷笑一声,摘下腰间号角猛吹三声。
片刻后,十余名隋军士兵推着三架云梯赶到,身后还跟着两队弓箭手。“弓箭压制!云梯登墙!”
他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般扑向墙头,守军弓箭手纷纷缩头躲避。
尉迟恭的亲随李三第一个攀上城头,长刀一挥便砍翻两名守军。
紧随其后的隋军士兵如潮水般涌上,营门很快被从内部打开。
尉迟恭率军冲入时,正撞见亲卫营统领挥刀督战,宋真眼疾手快,一箭射穿其手腕:“还不投降!”
统领惨叫着跪倒,残余守军见状纷纷扔下兵器。
尉迟恭踩着满地箭矢走到他面前:“王行本在哪?”
统领哆哆嗦嗦地指向府衙方向:“一刻钟前…… 王将军带人去了府衙!”
府衙内的王行本正将几封信件塞进怀中,亲卫连滚带爬闯进来:“将军!大事不好!西门失守了!尉迟恭的骑兵已经冲到西大街了!同时,隋军还在攻打北门和南门,只有东门暂时没有动静!”
“废物!” 王行本一脚踹翻案几,青铜灯台砸在地上燃起火星,“叔父呢?让他带上东西赶紧跟我走!还有,你立刻把剩下的弟兄们都召集过来!”
“是,将军,我这就去办!”
这时,王辩掀帘而入,诧异道:“行本,你怎么过来了?”
王行本一把抓住王辩胳膊:“叔父,我刚刚得到消息,隋军已经占领了西门,马上就会到这儿来,你快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走!”
“啊?”王辩脸色骤变,“那……咱们从怎么办?”
王行本指着东门方向,“东门暂时没有动静,不如先从东门突围出去,再想办法去找大王汇合!”
王辩还在犹豫,“可是……”
王行本急道:“叔父!你就别可是了!再不走命就没了!赶快跟我走!”
王辩这才反应过来,“好、好,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两人带着残兵冲出府衙,沿街溃散的守军不断加入,行至东大街时已聚拢起千余人。
城中的街道上不时传出拼杀声、惨叫声。
王辩骑在马上,有些担忧道:“行本,东门会不会有隋军埋伏咱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行本挥剑砍断挡路的隋军士兵,“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
他们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王行本脸色一变,“加快速度!从东门出去!快!”
说完,便挥动马鞭向前奔去,手下紧紧跟着他奔东门而去。
没一会儿,便到了东门,东门吊桥早已放下。
王行本看见守门的校尉,连忙勒马问道:“城门附近有什么动静吗?”
守门校尉见王行本他们过来,连忙说道:“将军!城门附近一切正常!”
“叔父,城门附近一切正常,咱们赶快走!”王行本连忙招呼王辩,策马率先冲出城门。
一行人出了城后,行走在了官道。
没走多远,他们发现官道两侧是凸起的坡地。
王行本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于是,连忙催促后面的人抓紧通过这里。
“后面的都快点!”话音刚落,两侧坡地突然响起震天呐喊,火光冲天,四周犹如白昼。
隋军伏兵从两侧杀出,瞬间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王行本!李靖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速速下马投降!可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