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侠客凝视着【book】上的人名。
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串字迹,他忽然低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喂,侠客,别光顾着自己笑,说清楚!”富兰克林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侠客的笑声。
“抱歉抱歉。”侠客目光仍停留在【book】上,指尖轻点着下巴,语气轻快却条理分明。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书本上登记的这个名字,大概率不是团长本人。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团长已经完成除念,悄悄进了游戏,只是我们刚才在二十步之内擦肩而过,彼此竟未察觉。”
他话锋一转,笑容里添了几分狡黠:“但还有个更简单的解释——团长还没搞定除念的事,说不定是稀里糊涂就摸到这岛上来了。”
“嘿,这怎么说?”芬克斯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那他之前怎么没动静?”
侠客嘿嘿笑着,仿佛在嘲笑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呢?贪婪之岛就在友客鑫的正东面啊!你们难道忘了团长的预言诗?”
“预言诗?”小滴和芬克斯同时露出讶异的神情。
“对喽。”侠客打了个响指,“团长是为了找除念师才来的这里。我猜,他跟我们一样,用某种方式登录后被磊扎赶了出去——也就是在那时,他才确认这里就是贪婪之岛。但关键在于,团长现在无法使用念,普通方法又进不来游戏,所以他才会雇人代打,还让对方用他的名字登录。”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这是在暗地里给我们递消息——除念师就在贪婪之岛。”
“哈!有意思!”芬克斯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活动着指关节,“看来目标得改改了!反正也遇不上比这更大的乐子了。”
“召集其他成员汇合。”富兰克林沉声补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找到除念师,再把那些胆敢冒充库洛洛大人的家伙清理掉。”
“等等——这话可得改改哦。”
一道轻飘飘、带着戏谑尾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林间阴影里传来。
芬克斯听到这声音就暗叫不妙——这熟悉的语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阴影中缓步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红发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西索。
他指尖灵巧地翻弄着扑克牌,嘴角勾起标志性的弧度:“用库洛洛的名字登录,可是我的主意呢~?”
他一步步走近,视线扫过众人:“我进游戏后才发现,玩家可以自由输入名字——这招不错吧?要不是我,你们哪能这么快猜透他的心思?不打算夸夸我吗??”
“你少在这里喋喋不休地胡扯!”芬克斯瞬间沉下脸,周身念力翻涌,“赶紧滚去做你该做的事!”
“哎呀呀。?” 西索故作惊讶地眨眨眼,目光锁定侠客,“看来我的小把戏被看穿了呢~?”
侠客神色平静,语气却透着冷意:“本来打算在这里就把你解决掉,不过——还是留给团长亲自处置比较好。”
“哼,真无趣。?”
西索耸耸肩,指尖的扑克牌“唰”地消失,“有事就用'交信'与我联系吧,有消息我也会通知你们的~ 拜拜~◆” 那甜腻的尾音在林间拖曳,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
芬克斯与侠客一时语塞,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果然又是这样”的无语表情。
芬克斯甚至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这家伙没救了”。
侠客则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面对西索这种我行我素、还总爱邀功的家伙,任何认真的反应似乎都显得多余。
西索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密林深处,只留下那阵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快的轻笑在林间飘荡。
“是团长让他来的吗?”小滴歪着头,脸上依然带着困惑,“总觉得……好复杂啊。”
富兰克林开口:“八成是团长拿到除念师的消息后,跟他做了交易——用决斗换他帮忙。”
“这样的话,团长的复出可就值得期待了。”侠客重新展开地图,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动,“好了,立刻联系飞坦他们——看来接下来的游戏,会比预想中热闹得多呢。”
粉红色的喧嚣像一层粘稠的糖浆,包裹着整个“爱爱”。
空气中弥漫着过甜的香气,街道上点缀着夸张的爱心装饰和永不凋谢的玫瑰,各种刻意制造的“浪漫邂逅”在Npc与玩家间不断上演。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里是寻找刺激或甜蜜的游乐场,但对于某个刚踏入此地的红发魔术师来说,这里弥漫着另一种气息——相对不那么令人窒息的无聊。
西索踏着无声的步伐,踏入这片粉红的海洋。
他那狭长的金色眼眸扫过街道,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热闹上,反而带着一种实验者般的审视。
(旅团的家伙们……已经见过了呢。库洛洛那令人心动的“念”被锁住了……真是扫兴。?
除念师……在岛上是确定的。但等待……真是最无趣的煎熬。?)
(玛沙多拉?卡牌交易……看腻了。?
森林?沙漠?那些地方连这点人造的‘戏剧’都没有……更没意思。?)
(至少这里……还有一堆会动的‘玩具’和可预见的‘剧本’……可以稍微解解闷~◆)
他需要一个地方打发时间,消磨这份因战斗被推迟而产生的、几乎要沸腾起来的烦躁。
而“爱爱”,这片由虚假甜蜜和夸张戏剧构成的舞台,至少提供了最低限度的娱乐可能性——观察、介入、玩弄那些预设好的反应。
“啊——!”
一声刻意拔高的惊呼在西索前方响起。
一个穿着蓬蓬裙、梳着双马尾的少女Npc“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随即像被弹开一样摔倒在地,眼镜飞了出去。
“呜…我的眼镜!好痛哦!”少女Npc坐在地上,双手在周围摸索,声音里带着预设好的惊慌和无助。
西索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英雄救美”的意图,反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像在看一出已知结局但可以随意篡改的舞台剧。
(哦?经典的“冒失眼镜娘”……启动~? 虽然老套……但总比对着树有意思~?)
他没有按剧本弯腰去捡。
他伸出穿着尖头皮鞋的脚,用鞋尖精准地一挑,将那副圆框眼镜踢到了少女Npc的手边。
“在这里哦~?” 他的声音带着咏叹调般的起伏,冰冷中透着一丝恶作剧的愉悦。
少女Npc愣了一下,似乎程序对这种“非标准援助”反应迟钝了一秒。她捡起眼镜戴上,看向西索,脸上努力挤出羞涩的红晕:“谢…谢谢你!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我叫……”
“不需要~?” 西索打断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危险而富有侵略性,“我对预设程序的‘名字’不感兴趣哦~不过……”
他微微俯身,金色的瞳孔锁定了Npc眼中那细微的数据波动,“看到你程序卡壳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值回票价了呢~◆ 下次,试试摔得更远一点?”
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念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少女Npc。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模拟出的红晕褪去,只剩下程序被巨大威胁冲击后的空白和机械感。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预设好的台词,身体微微颤抖。
西索直起身,发出一声满意的、低沉的轻笑,仿佛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扭曲的实验,继续向前走去。
留下那个僵在原地的Npc少女,周围的粉红泡泡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惊悚的意味。
没走多远,另一个“剧本”自动找上门。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一个打扮时髦、气势汹汹的金发少女Npc猛地撞上西索的肩膀,然后立刻叉腰倒打一耙。
西索停下,侧过头,金眸中闪烁着“又有新玩具了”的光芒。
(哦?这次是“傲娇大小姐”型吗?? 虽然模板化……但至少比数沙子强~?)
金发少女Npc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程序设定让她继续强硬:“看什么看!撞到淑女连道歉都不会吗?!”
“道歉?”西索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那种纯粹的好奇和恶趣味,“为什么我要道歉?明明是你撞过来的呀~而且……”
他忽然凑近,修长的手指带着念力,极其轻佻地、速度极快地拂过少女Npc的脸颊,像在触碰一件没有生命的瓷器,“‘淑女’……会这么用力地撞向一个陌生人吗?你的程序设定……是不是有点矛盾呢?◆”
少女Npc的瞳孔猛地收缩,数据流在她眼中疯狂闪烁。
她后退一步,脸上强装的傲慢瞬间崩塌,只剩下程序遭遇无法解析行为和被“触碰”的混乱。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预设的“傲娇反击”或“脸红心跳”都没触发,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像被掐断的机械音,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噗~” 西索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难得地笑出声,带着点发现新反应的乐趣,“虽然反应还是单一了点……但比预想的‘有趣’那么一丝丝呢~? 至少……跑得挺快。◆”
他捻了捻指尖,仿佛在回味那虚拟皮肤的触感(或者说,回味程序崩溃的瞬。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个在甜蜜地狱里寻找微小火花的拾荒者。
粉色的霓虹灯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变幻不定。
他冷眼旁观着比司吉后来搭讪的那种“帅气发型师”Npc的殷勤,看着“掉购物袋”事件的重演。
每一个套路,每一个反应,他都了然于胸,但这并不妨碍他偶尔驻足,像一个苛刻的剧评家,又或者一个随时准备下场搅局的导演,在心中默默点评,或者构思着如果自己介入,会引发程序怎样的错乱和“惊喜”。
(英雄救美?老掉牙……但破坏它……或许能看看Npc宕机??)
(傲娇拌嘴?没新意……不过戳穿她的‘傲’看她只剩‘慌’……也算一点小乐子。?)
(甜美搭讪?呵……◆ 不过如果回应得更变态一点……程序会怎么处理呢??)
西索最终倚在一根缠绕着粉色藤蔓和爱心气球的灯柱上。
他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恋爱”闹剧,听着甜腻的背景音乐和Npc夸张的笑语。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惯有的危险弧度,但眼底深处那份等待的焦灼,似乎被这片人造的喧嚣稍微冲淡了那么一丝丝。
(好想……撕碎点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
(看着这些虚假的甜蜜被戳破、程序被打乱……勉强也能算一道开胃的小菜吧??)
(除念师……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呢?这份等待的焦灼……和这点人造的喧嚣……混合在一起……味道……意外地不算太坏。◆)
他就在这里,在爱爱的喧嚣中心,像品尝一杯劣质但足够浓烈的甜酒,用其中扭曲的、微小的、破坏性的乐趣,暂时麻痹着对真正战斗的饥渴。
这片粉红色的地狱,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起码没那么无聊”的等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