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那如铅块般沉重的心情,同时也为了处理那些琐碎的日常事务,江婉决定开始整理一批刚刚送来的、急需入库的“凶物”。
这批“凶物”数量众多,种类繁杂,它们大多是从一伙盗墓贼手中截获而来的。这些盗墓贼四处作案,所盗掘的古墓遍布各地,因此这批物品的来源异常复杂,其中蕴含的怨气也十分混杂。
要想将这些“凶物”妥善安置,就必须对它们进行仔细的分类和鉴定。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准确地判断出每一件“凶物”的特性和危险程度,进而决定将它们送入诡藏室的哪个区域。
在这个小小的陪葬盒里,江婉发现了一些零散的玉器和铜钱,它们虽然品质普通,但也透露出一些古老的气息。这个盒子是用阴沉木制成的,这种木材本身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再加上墓穴的阴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江婉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物品从盒子里取出来,仔细检查着是否有什么异常。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这些古老的物件,感受着它们所承载的历史和故事。
然而,当她拿起盒底用来衬垫物品的那块颜色发暗的丝帛时,她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这块丝帛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它的表面,似乎有一个模糊的、用某种淡色颜料拓印上去的图案。
这个图案若隐若现,让人难以看清它的全貌。江婉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出这个图案的形状和意义。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丝帛,感受着它的质地和纹理,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当她将丝帛拿到灯下仔细观看时。
赫然发现图案是一只玉蝉。其造型古朴,线条简洁而有力,双翼收敛,仿佛随时准备振翅高飞。蝉身的纹路刻画得异常清晰,有一种独特的、充满力量的韵律感。
江婉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仿佛漏跳了一拍般。她的目光被手中的玉蝉所吸引住,那玉蝉的纹路在她眼中慢慢变得异常清晰,每一道线条都似乎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她凝视着玉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这纹路……她肯定在某个地方见过!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回忆,那记忆却如同被一层浓雾笼罩,始终模糊不清。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她的眼睛猛然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想起来了!
在“镇煞厅”的边缘,当她记录空间扭曲时,那些在罗盘指针疯狂摆动的间隙中,被她勉强捕捉到的,由扭曲光线形成的短暂纹路,与这玉蝉的纹路竟然一模一样!
她立刻翻出她的观测笔记,快速翻到描绘那些短暂纹路的草图页面上!进行着一一的对比!
虽然丝帛上的拓印有些模糊,笔记上的草图也因光线扭曲而难以百分百精确,但两者在核心的纹路走向和结构韵律上,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绝非巧合!一个来自不知名古墓陪葬盒的玉蝉拓印,竟然与“镇煞厅”中心,那关联着“绝室”和“渊”的空间扭曲纹路相似?
随即她拿着那块丝帛,快步走向书房,找到正在调息的林见深。
“见深,你看这个!”她将丝帛递过去,指着上面的玉蝉拓印,“这是我刚从一个陪葬盒里发现的。你看它的纹路,是不是…很像‘镇煞厅’那里…”
林见深原本微闭着双眼,仿佛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然而,当他的视线逐渐落在眼前的丝帛上时,他的眼睛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快速的睁了开来。
一开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似乎对丝帛上的内容感到不解。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甚至连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红润,变得苍白而干燥。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手像失去控制一般,猛然向前一伸,一把将丝帛夺了过来。他的手指紧紧捏住丝帛,然后,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用那颤抖着手指去抚摸那个玉蝉图案,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什么。
随着他的触摸,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就像是一头受惊的野兽,无法平静下来。
“…它…它…”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引路之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抬头看向江婉,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然后,林见深声音颤抖的说道:“在传说中…当某件‘绝凶’即将突破深层封印,或者新的‘绝凶’即将现世的时候…它的力量会提前渗透出来,会在现实中留下印记…最常见的印记之一…就是这种‘引路之蝉’!它象征着…蜕变?不!是羽化!是从死寂中复苏,是从深渊中爬出!它在为某一个‘绝凶’…引路!”
丝帛顺着他颤抖的手缓缓飘落在地,如同一张死亡的请柬般。
“它…要来了吗?”林见深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整个书房之中,“又一件…‘绝凶’…要再次现世了么?”
在这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整个灵魂都冻结的寒意,瞬间笼罩在了书房之中,这股窒息的寒意甚至比“镇煞厅”的咆哮和“厉廊”的冰霜,都更加令人绝望。
江婉楞楞的看着林见深,这几日看到的那些典籍和书册全都是记载着‘绝凶’的危险性,难道?难道?轮到他来封印那个东西了么?
想到这里,她的手用力握紧,指尖几乎都戳进了肉中,然而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林见深。